大殿里,随着慕容云飞这番“放肆”的话一出来,此刻便是一根针落下,估摸着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对方说自己头发一半黑一半白时,谢太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再听到那一声老人家的时候,差点儿没有把嘴巴气歪,训斥道:“什么卫家人救了你,你这个王子好没教养,胡说八道什么?”
若是大徽国的朝臣,听到谢太后这么训斥,只怕早已噤若寒蝉。可慕容云飞他国王子哪里会顾及这个,冷冷一笑道:“本王子的教养许是和大徽的有所不同,毕竟我们蛮夷之族,只会讲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谢太后被他这么当着众人的面一呛,精致得体的妆容都有些皲裂,气得她指起手道,“卫老将军家的男丁都已战死沙场,你怎可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这话说得,好像是因慕容云飞对大徽战神多么不敬,而让她怒火中烧一般。但是……慕容云飞皱了皱眉头,看向谢太后的目光带了几分嘲讽,“太后娘娘是老糊涂了吗?不然怎么和他犯一样的错误?”
说着,手指往地上被押着不能动弹的钟灵身上一指,“本王子何时说过施以援手之人,是男丁啊?”
这话一出来,众人纷纷在心里点了点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很快,他们便回过神来了。这不是男丁,那就是女子,那这女子……啊,这,不会是……而此刻,楚阔也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如淬毒一般,朝某个方向看了过去。感受着那明着来,暗着来的各式目光,章青酒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她还很想陪这些人玩一会儿,但是楚澜都走了那么久了,她要是再不过去,就真说不过去了。想到这儿,章青酒站出来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微臣不才,正是微臣路遇了重伤的大王子,又恰好救下了他,倒是没有想到他身份如此尊贵。”
慕容云飞:“……”如果不是某人从暗牢里将我救上来,这情真意切的话我差点儿就要信了。楚阔:“……”要不是我手里还有钟家传来的书信,上面写着慕容云飞失踪了,他甚至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以至于朝堂百官都不带有丝毫的怀疑,只感慨于他们这小章大人还真是……搅局一把手,也是逆转局势的第一人啊!“原来是章爱卿。”
楚威也像是颇为意外,赞许地点了点头,“那……”章青酒深吸一口气,再度行了一个礼,“陛下,既然此事已经真相大白,那还请陛下先行退朝,将皇后娘娘先行从大理寺接出来,至于其他,容后再议罢。”
若是平常,章青酒逾越的说辞只会惹得朝臣一片非议,但是今日却神奇的没人开口反对。旁人没有发觉,但楚威却听出她的语气比平日里急了不少,当即心头一紧,“今日先行退朝,其他的事情明日再议,至于钟灵……先行收押,容后再审,大理寺卿一职由莫等闲暂代,此事你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他差点忘了……他儿子去大理寺接人了。大理寺门口,此刻正有两批人马分庭对峙。钟秀看着不远处的楚澜,眸子里闪过一丝嘲弄,心想八皇子果然神机妙算,让自己守在这里,还真有人来了。而且没有想到的是,来的人竟然还是太子!看这架势,朝堂上的局势必是已成定局,否则他怎会只带了太子府一群侍卫军过来?若是他能够激怒楚澜,让他出手,自己再趁乱取了他的首级,此事岂不是大功一件?想到这儿,钟秀放肆地笑了,手中的长刀一横,“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怎的带了东宫的侍卫军围了大理寺?此举恐怕是不妥吧?”
风止看了一眼身边的楚澜,目光里带了几分焦急,“殿下来大理寺还需同你禀报?尔等速速退下!”
听到这句话,钟秀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的杀意,“殿下,下官身为护城司,身负守卫皇城安危之职,没有皇命怎敢让?”
他的儿子,钟青云,废了!别以为事情做得隐秘,他就不知道这背后之人是楚澜!!“钟秀,你好大的胆子!殿下的话都敢不听?”
火舞脸色一沉,他今日身着白色铠甲,手中的红缨枪往前一指,往日里的温和荡然无存,逼人的气势中透着一股战意。到底是经历过战场厮杀之人,又岂是这些皇城的护卫军能够比得了的。钟秀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反应过来不禁气急败坏,“殿下?通敌叛国之人的儿子也能够当太子?”
“你说什么?”
两道呵斥同时响起,一远一近。听到这道声音,火舞心中一惊,猛地转头看去。只见茫茫人海之外,一道身着白色衣裳的身影正策马而来,墨发纷飞,面若冰霜神色冷冽,手中一把墨色的大弓满如圆月。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铮——”的弦落声破响起,带着黑翎的羽剑如流星一般在空中飞过,破空声声声入耳。只见那箭矢百步穿杨的飞啸而过,最后“嗤”的一声插在了钟秀的肩头,随着战马扬蹄嘶鸣,钟秀哀嚎一声,“嘭”地掉落在地。不等众人反应,那道策马而来的身影已飞身近钟秀跟前,手中的弓箭一抵,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冽,“若不是要将你留着治罪,你这条命今日也不必再留!”
或许是这反转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众人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钟秀的部下立马激动起来,其中有人大喊,“来人!有人偷袭!快,拿下她!”
场面瞬间变得极为混乱,眼看那些人就要提刀冲上前,章青酒冷冷一笑,手中弓箭正欲再起,却突然猛地顿住。就在这时,一道瘦削的身影突然往前一踏,劲风鼓动,声若地狱之魔,“谁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