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止照例进去服侍楚澜起床时,发现屋里已经没了章青酒时,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殿下,昨夜歇得可好?”
风止一边帮楚澜整理了衣袖,一边暗暗观察自家殿下的表情。为何他会觉得,殿下今日和往常有那么一丝丝不一样呢?脸还是那张脸,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但是那眼神,却似乎透着一丝丝的愉悦?难道说,让章青酒过来的决定对了?她陪着殿下在同一个屋,真有这般好处?“嗯。”
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楚澜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快得风止都没来得及捕捉,只当是自家太子睡好了,身心舒畅。“小章大人起了吗?”
楚澜穿戴好后,起身朝花厅走去。“该是起了吧。”
风止眼神闪了闪,从殿下的寝宫回去,她不可能还睡得着吧?“让她过来用早膳。”
楚澜点头。风止听到这话,嘴角一抽,却还是立马迭声应下,吩咐旁的人赶紧去叫人。楚澜的作息除了那么几次意外,向来规律得如同规矩,花厅里恰如其分地布置好了早膳,在楚澜进来时,侍女们刚好鱼贯而出。太子府的膳食虽不如八皇子府的山珍海味,但每一道都做得十分精致,味道更是丝毫不差。章青酒原本还以为楚澜会一大早就赶自己走,一听到他竟然让她一同用膳,顿时笑着朝花厅走去。便是刚刚还在思考的“难道自己如今已经饥渴到了这个份上,夜里迷迷糊糊都要爬到楚澜身边”以及“她是怎么上了这榻,又在不惊动楚澜的情况下爬到了里面”的两个问题都直接丢下了。横竖管它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楚澜不跟自己计较就好了。可是事实证明,章青酒明白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在守了太子府“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老老实实用完早膳后,碗筷刚刚撤下,楚澜一边用帕子擦拭着双手,一边神色如常地开了口:“火舞今天得空,本宫已经吩咐他带你在府里转上一圈,尤其是后花园那块。”
听到这句话,章青酒瞬间愣住。这话若是放在平日里来说,她必定会对楚澜大加感激,认为这是铁树开花的前兆——前提是没有发生今天早上的事情。她才说“自己会梦游到他那里,是因为府里只对他的寝宫熟悉”的话,马上他就让人带自己熟悉太子府的各个角落,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章青酒讪讪一笑,“多谢太子殿下,今日实在不凑巧,母亲让微臣……”“韶青……你母亲那儿,本宫已经让火舞送去了书信,她亦给你带了话。”
楚澜不疾不徐,端起侍女刚刚送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气。茶香四溢,章青酒却彻底没了喝茶的闲情雅致。狗男人,他这是做什么?深吸一口气,章青酒磨了磨后槽牙,“你和我母亲说了什么?”
“小章大人夜观天象,为国为民一宿未眠,本宫留你在府中歇息,待得你醒来,再派人送你回去。”
楚澜淡淡的看向章青酒,“你母亲回复本宫两个字:多谢。”
好一个多谢!章青酒深吸一口气,她真是瞎了眼,居然以前会觉得楚澜这厮光明磊落,仁者仁心!现在看来,简直心肠颇黑城府颇深!偏偏她还不能够真跟他翻脸。章青酒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变得真实些,“那太子殿下打算何时送微臣回去?”
“小章大人何时转完太子府,本宫便让人何时送你回去,如何?”
楚澜端起茶杯,亦是嘴角含笑。章青酒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她还能够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心想只要自己一转完就离开太子府,那件事情应该还来得及。然而,唯一的一丝希望,在见到火舞后,被灭得支离破碎。“你刚刚说多久?”
章青酒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正色的火舞。“以在下的脚程,全须全尾走完太子府,需得三个时辰。”
火舞再次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小章大人若是觉得辛苦,在下也能够让人派轿撵过来,只是如此的话,恐怕得五个时辰。”
“可以换成马车吗?”
章青酒深吸一口气。要不是知道火舞真不知情,她定会怀疑他和楚澜沆瀣一气来为难自己。“这……”火舞脸上的笑容凝固,认真地想了想,为难地摇了摇头,“这怕是不行,府里虽有马场,但太子殿下都不曾在府中……”“算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章青酒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早知道她就不吃这顿早膳了,直接溜之大吉不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果然不管是八皇子还是太子,这鸿门宴都是吃不得的啊!三个时辰后再出去黄花菜都凉了,她还能做什么?一想到这个,章青酒心里那叫一个郁闷,转头朝对面走去。火舞一看,立马拦住她,“小章大人这是去哪里?”
心里难受,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不是去逛太子府吗?赶紧啊,我都迫不及待了。”
火舞微微一笑,朝章青酒身后伸出手,“小章大人还请这边请,否则三个时辰逛不完的。”
章青酒:“……”楚澜,你给我等着!等魂魄回来,斗个两败俱伤我都要好好算一算,你这花花肠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算计我的勾当!太子府的书房,木青早已经候在了里面,一看到楚澜过来,立马请安。“起来吧。”
楚澜挥了挥手,“可有眉目?”
“殿下猜测得不错,那女子的确和相府有千丝万缕的干系,但是……他们之间的干系,却似乎并非是因为谢自安。”
木青皱了皱眉头,将自己连夜查出来的情报一一呈上。“哦?”
听完后,饶是楚澜,都不禁眉头一挑。昨夜看到往日里被上京城所有达官显贵称赞,被深闺妇人羡慕的恩爱有加的夫妇的谢自安出现在怡香楼时,他就知道此事不简单了。谢自安如今任宫中编撰一职,虽非权臣重臣,但他那一杆子笔却还是能让不少人闻风丧胆,加之他本身就是上京城有名的才子,自是文笔斐然。原本以为是谢自安在其中为官不仁为非作恶,才有了那些市井的流言蜚语,但不曾想,里面竟还藏着这样一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