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长沙城外官道。
聂冲远带着顾红颜与袁文马上便要回衡山,顾红颜与袁文的家人自然都来送行了。袁文从小便没离开过父母一步,因此秦芝十分不舍,临别之时,竟然大哭一场。
将走之际,顾青上前来嘱咐道:“你们两一定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互相帮助。只要活着,就要自强不息。”
两人点点头,袁文上了自己的小红马,顾红颜也骑了马,跟着聂冲远缓缓而去。没走多远,两人又回头招手;再走几步,再回头探望,一直到看不见家人为止。
从长沙到衡山回雁峰大约三百里,如果快马兼程,用不了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但聂冲远一行早上因为古墓天之事耽误了半天,所以下午才出。
聂冲远见袁文与顾红颜对家甚至眷恋,因此便没有催他们赶路,只依们慢慢行进。这样走到天黑,才不过行得一百多里地,还不到一半路程。
聂冲远见天黑,反正也不急着赶路,就打算找一户人家住上一夜。
可是走了许久,才看到一户人家,三人把马栓在门外,聂冲远便上前敲门。不多时,门开了,是一位老妇开的。
聂冲远道:“老人家你好,我们三人错过了宿头,想在你家借宿一晚可以么?”
老妇虽然身材佝偻,面色煞白,似是大病初愈。可当聂冲远看到她炯炯有神的睛睛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她像是刚生过病的人。
她的眼睛:金光闪烁,时而还飞出一丝红芒,明亮中透着几分诡异,朴实中显出几分阴险。
这便是古墓天与老人对视的感觉。聂冲远是个老江湖,他一眼就看出这个老妇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还不弱。聂冲远心中暗叹:江湖真是藏龙卧虎,在这荒山野岭中,也会住着这样的身怀武功之人。
老妇听了答道:“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只要你敢住,就进来吧!”语气阴森森的,听了让人心中寒。聂冲远听她话中有话,却又不好多问,还是带着袁文与顾红颜进去了。
老妇把他们引进屋里,说道:“随便坐,我去煮些粥给你们吃。”说着老人便进了厨房。聂冲远扫视一下屋里,正屋中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瓦缸,十分简陋。左边是间柴房,右边的房间挂了粗布帘子,显然是老人卧房,里面还不时有一个老头的咳嗽声传出。
聂冲远一进屋便已不觉有些不妥,只是哪里有问题,自己又一直说不上来。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户人家,如果离开就只有露宿荒山,况且这家人只有两个孤寡老人,即使有什么不妥自己也可以应付。这样想着,也就安心地留了下来。
不多久,老妇果然端了一锅粥上来,给三人盛上。聂冲远知道房间里还有另一位老人,便道:“老婆婆,你也给里面那老大爷盛一碗进去吧!”
老人听了,却不动手,只摇头道:“他生病了,吃不得粥。”
顾红颜本来跟着父亲学过医,十分好奇地问道:“老爷爷生的病真怪,怎么连粥也不能吃?”
聂冲远知道顾红颜学过医,见她这样问,已经上了心。
老妇的眼光闪烁不定,缓缓说道:“他生的是不能吃粥的病,所以不能吃粥。”
顾红颜更加好奇,但由于年岁稍小,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信以为真,问道:“不能吃粥的病?没听说过。”
老妇答道:“是,不能吃粥病。不能吃粥,是因为只能吃别的。”说着竟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便一闪而逝。
顾红颜又问:“ 只能吃药么?”
老妇摇摇头道:“药,他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了,还吃什么药呢!”
顾红颜迷惑不解:“那老爷爷要吃什么?”
老爷爷摇头不答,只说道:“小孩子,有些不该问的事,便别问。”说完缓缓走到屋内的一个瓦缸前,抓出两把生花生来,放在桌上道:“家里清穷,没什么好招待几位的,一点生花生将就吃啊!”
聂冲远道:“最好不过。”
老妇想了一下,又道:“花生好啊!花生补血。”说着还朝顾红颜与袁文的脖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露出渴望的神情,当聂冲远盯着她时,她却立马转过了头。
顾红颜道:“我学过医,可不可以让我看看老爷爷的病?”
老妇这次点了点头:“怎么不可以啊!你要看,就进来吧!”
顾红颜听完跟了进去,聂冲远并没有阻止。
顾红颜刚进去之后,聂冲远还能听到她与老妇的谈话声,老头的咳嗽声也依然还在,聂冲远便放下心来吃粥。只是过了许多,却并未见到她们出来。又过了一阵,声音也没有了,聂冲远觉得有异,便叫了两声顾红颜,无人应答。
聂冲远一下子慌了,猛地冲将进去,屋里空空如也,被褥还是热的,人却一个也无。聂冲远知道上了当,立马出去,桌上袁文的碗筷还在,人却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