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帝却怔住了,颓然放下了手,见华妃搂着惠平公主哭,赵皇后也抱着惠安公主哭起来,不由垂头丧气,心力交瘁。
太子闻讯赶来,正好在门外听到了惠安公主那一番话,也是暗暗叹息,一面为薛子桢伤心,一面也觉得惠平公主太过狠毒,怎么也想不明白素日最和气最爱笑的妹妹怎么竟有这样狠毒的心思!
良久,顺昌帝叹息一声,转头看到了赵冰赵雪等五个姑娘,不由又恼怒起来:“你们可知伤害公主可是何罪!”
几个人对视一眼,却齐齐跪下,赵冰冷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惠平公主给桢姐儿偿命,我们宁愿一死,给惠平公主偿命!”
顺昌帝气的肋骨疼,看着这五个人,仿佛看到了她们身后站着的家族与势力,无论惩罚哪一个,都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甚至会引起朝野动荡!
惠安公主见状却擦了眼泪,也跪了下来:“父皇若是责罚,只管罚我一个,是我逼着她们来的,也是我的主意。”
崔玉娘的性子如崔如岳一般坦荡激越,见惠安公主为她们分辨,不由道:“公主也切莫护着我们,我们和桢姐儿好了一场,如今她平白被人害死了,倘若我们不替她报仇,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她,今日事情已经做下了,死就死!我来之前已经告诉了父亲,倘若我回不去了,只管给我立碑,上面就写:崔玉娘替友报仇,死而无怨!”
她慷慨激昂说了这一番话,不由让顺昌帝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这一笑,原先那紧张的气氛也烟消云散了,朝几个姑娘摆了摆手,就是不追究的意思了。
几个姑娘也是见好就收,崔玉娘还欲说什么,被赵冰赵雪一左一右架着,一溜烟退下去了。
此时殿内只余下赵皇后并惠安公主几个,惠安公主见顺昌帝看她,哼了一声,赌气般扭过头去,顺昌帝对这个小女儿最是无奈,此时满腔怒气也都散了,思虑片刻,便对赵皇后道:“法不责众,今日这事就算了,等惠平醒了,你给她说一门亲事,嫁的远远地也就罢了,总不能真的让她给薛子桢偿命,至于薛家,朕自会补偿。”
赵皇后就怕惠安公主并几个姑娘因为今天的事受罚,听了这话悄悄松了口气,赶忙应下了,又强拉着惠安公主走了。
太子见殿内无人,这才进来了,顺昌帝瞅了他一眼,道:“今日之事倘若是你,你会如何处理?”
太子知道顺昌帝这是考校他呢,遂沉思片刻,道:“儿臣会先把惠平抓起来平息众怒,做出一副公正严明的样子来,待到安抚了薛家,再悄悄把惠平送出京城避风头,等隔了三五年,再在外地给她说一门亲事也就罢了。”
顺昌帝满意的点点头,道:“你知道善待自己的兄弟姐妹,这很好,你要知道,你不光是太子,是储君,还是长兄,下头的弟弟妹妹好不好,这责任全在你一个人的肩上呢,他们不懂事,你要教导,却万不可骨肉相残!”
太子跪下领训,却把另一桩为难事说了出来:“冯武夷闹着要与惠嘉退婚,只说惠平如何狠毒,惠嘉也好不到哪里去,宁愿终身不娶,也不愿娶一个蛇蝎毒妇,武功侯气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不顶用,只好求到了我这儿。”
顺昌帝不由大怒:“这个冯武夷也太嚣张了!公主是由得他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了?”
太子忍不住道:“父皇,惠平做下这样的事,已经引起轩然大波,犯了众怒了,如今薛子桢连尸骨都找不到了,薛家如何肯善罢甘休呢,还是尽早做决断吧。”
顺昌帝沉吟片刻,道:“即刻下旨,加封薛丹臣为太子太傅,晋封锦乡侯!”
太子赶忙应了,派人前去宣旨,谁知宣旨的太监却哭丧着脸回来了:“薛大人不肯接旨!只说宁愿抗旨死了,好到地下陪伴薛姑娘去,薛夫人几乎哭死过去,几位老太爷老太太也都哭的不成人形了,薛家上下都着素服,准备了东西,说薛姑娘尸骨无存,要替她招魂呢!”
顺昌帝听了又是气又是无奈,也没了法子,只好让太子前去劝解。
太子换了一身素服,只带了几个侍卫,便装去了薛家,谁知却扑了个空,薛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去城外给薛子桢招魂去了,太子大急,赶忙让人回宫报信。
既然已经下旨,倘若薛丹臣不接旨,岂不打了皇上的脸面?别闹到最后薛子桢白白死了,连整个薛家也被折进去!
再说太子这边急得团团转,那边薛丹臣在霍灵璧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来到了让薛子桢寄住的潘家庄,这件事闹到这个地步,在薛丹臣看来,惠平公主的名声已然坏了,也算替薛子桢报仇了,遂这才去把薛子桢给光明正大的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