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的气氛在殿中四起,仿佛会将空气烧灼,两人紧靠的身影之间似发出剧烈的“斯斯——”的声音。
突然,那俊美之人背脊紧靠的大门发出一丝沉闷的响声“咚咚咚——”,秦风朗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
屋中两人却似是未觉,刘欣紧盯着那冷然之人,看着他紧抿不语的双唇,顿时心中怒气过后又是一片悲哀。
他果真是这般认为的!!自己的好心全喂了一只白眼狼!
“圣卿……”他哑声叫道,突地冷笑着:“你当真以为我非你不可?!!”他的手从门上攀至那绝美的容颜,将他别过头的脸转正,指尖狠狠掐在那人微尖的下巴处。
“所以才这般恃宠而骄?!”他挑高眉头,面上有着讥讽。
是的,恃宠而骄!他贵为天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在意一个人,甚至不惜让他享受一切宠爱,不愿他手一丝委屈,却没想那宠爱有一天会变成利刃反过来伤害自己?!
董贤被迫转向面对刘欣的脸庞依旧是平淡,下颔处随着那坚定的手指你,白皙的皮肤上映出丝丝血迹,他却只是微皱眉头,面对那人的问话,他也只是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欣,眼中有着难得的倔强。
“陛下!”外面的秦风又叫道,面上有一丝焦虑,他身藏内功,只隔一扇门,里面的对话他听了一清二楚,本不该现在打扰,他却只是无奈,身边的官人一个劲的催促他。
“什么事?!”刘欣望着董贤的目光未移,冷着一张脸,张嘴而出的话语极是不耐烦。
“陛下,夏待诏已经在您门外等候多时了。”秦风提高音量道,瞟了一眼一直在他身旁催促极不耐烦的老头。
屋中,刘欣一怔,这才想起,他早朝时有让夏贺良前来宣室殿商量“再受命”一事,现今却被眼前的人搞的全然忘记了,他看着那张让他又是气又是懊恼又是无奈的脸,只得暗叹一声红颜祸水啊。
“进来吧。”他哑声道,随即抽回那一直禁锢董贤的左手,和捏在那人下巴的右手,动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裳。
“支吾”一声开门声,抵在门处的人已然恭谨的站在一旁,面上极是淡然,仿佛刚刚那一幕从未发生,淡然的连刘欣都不得不佩服,怎么会有人如此擅长用面具掩盖自己的一切喜怒?!
“臣参见陛下。”屋外等的焦急的人已然进屋,带来了腊月的寒风拂面而来。
“平身。”刘欣道,瞟了那一直站立的人又立刻道:“圣卿!”
果然,那站立的人平淡之容微微动容,面上有丝尴尬映出,他这般亲密的在别人面前喊的字,还是第一次,以前为了顾及他,他百般隐忍,现在看到那面上破裂的已维持不下去的淡然,他心中突然有一种一偿所愿的轻快和一丝丝报复的快感。
那刚刚跪地起身的人,随着陛下的一声叫唤,面上疑惑,转头去看那站在殿中一侧的人。
“圣卿,既然身体不舒服,就退下吧。”刘欣瞟了正中的夏贺良,才正眼去看那站在暗处之人,冷笑着:“近日……就不必当值了。”
那暗处之人,身子微僵,屋中的两束目光,一束带着疑惑和异样探究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转,一束则是带着隐忍的怒气直直的仿佛钉在自己的头顶。
“臣告退。”他睫毛微颤,眉头皱起,竟似受不住这两束强烈的目光,行了个礼,赶忙退出去。
门被轻轻阖上,他微松一口气,可是,虽不用去受屋中人奇异的目光,殿外,在他青色衣衫一出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而来。
他在殿中与陛下长久独处一室,就连秦风几次相询,都被拒之门外,只怕更惹人非议,早已证实了那流言。
他心中一叹,满是悲哀用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而那些躲躲闪闪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让他觉得烦闷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低着头,加快脚下的步伐,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数天过去,寒风随着天色的转凉越来越刺骨,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紧裹的衣服下衣袂飘转,那些小太监宫女下的容貌早已被风吹得通红通红,而他,却似是这宫中唯一的特例——
自从那日争吵,他一直呆在住处,从未外出。陛下,既然让他修养,他自当遵命,而他也乐的自在,终于不用去在意那些流言风语了……
偶尔他会为自己倒一杯清酒,透过窗户,看着屋外来去的宫人。可是每次就在他安然自得中,他心中却不知为何会不经意的涌出一丝伤感,他脑中不知为何总会想起那日陛下的盛怒,想起那琥珀的眸子中映出的伤感,想起他对自己冰冷的说出的话语……
“董侍中!”突然,一声敲门声打断他的沉思。
董贤赶忙从床榻上起身,匆匆披上外衣,打开那门,望着许久未见的人惊讶道:“秦风?!”
秦风冷着一张脸,头发被风吹的些微有丝凌乱,他走进屋中,一眼看见那桌上摆放着的清酒和面上人微醉的脸庞、衣裳不整的样子,令的他皱了皱眉头。
“秦……”董贤疑惑的刚要问向来人所为何事,那人已转过身,望着他打断他的问话。
“董侍中,快随我去见陛下。”秦风朗声道。
董贤一怔,立即拿起案桌边的官服往身上套:“是陛下召见臣吗?”
他本是随意一问,不疑有他,问出的话也是肯定,可面前的人却爽快答道:“不是!”
董贤穿衣的动作陡然怔住,惊讶的去看那背着手,脸上从来只对那人恭敬,现今正一脸傲慢的人看着自己的人身上。
“董侍中,还是去见见陛下吧。”秦风看着他,面上闪出一丝无奈:“现今,只有您可以劝劝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