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塌,等真塌了再说。
她一脸无赖的样子教人没半点办法,顾川看着她湿漉漉的一身,开始后悔检查车上行李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了。
到达最近的小镇时,天已全黑。
哈迪将车停在一家小饭店前,问顾川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按计划行事,先吃饭,吃过饭后帮她找司机,再将她安全地送回去。
哈迪和阿勒夫先下车去点菜,顾川慢了一步喊苏童,只是一连叫了她几声都没人应,架子大得很。
顾川说:“你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行,说送你回去就回去,赶紧起来吃饭。”
苏童还是蜷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顾川:“……”
一静下来,除了雨点砸到车顶炸开的脆响,就是她一下一下沉重的鼻息。
顾川蹲去她身边,轻拍她肩,说:“苏童?”
车顶的阅读灯被开下来,橘黄色的灯下她眉头紧皱,脸颊一片绯红。
她总算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顾川,到哪儿了?”
顾川拿手贴上她额头,脸沉了下来:“苏童。”
苏童:“啊?”
顾川:“你最好不要发烧。”
***
发烧这种事要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话,那真是邪门了。
苏童坐直了身子,两只手捂上脸颊,半晌,异常认真地说:“顾川,我发烧了。”
顾川:“……”
四个人坐到店里先吃饭。
没有什么好东西,老板做了几块饼,就着热茶就是一顿晚饭。
苏童嘴上很犟,说自己生病的时候何其倨傲,何其暗喜,恐怕心里的小人早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等真地从车里出来,吹到凉风,立马泄了气,止不住地瑟瑟发抖不说,坐下来的时候半边身子倚到桌上,也不肯吃东西。
老板以为她娇气,吃不惯,板着脸问他们这对东亚面孔的人来自哪里。
顾川实话实说,又表明来意,问他有没有见过开面包车,和他们同样面孔的人。
老板摇头,说:“没见过,也是来自中国的记者吗?”
顾川说是的。
老板直感叹:“我们在电视里看到过中国的消息,那儿是个很美的地方,也很富饶。我们这里比不上中国,可和对面的a国相比,我们已经好得太多太多了。
“姑娘,你吃不下我做的饼是吗,这里过去,没有多少公里,那儿的人为了活下来,已经开始吃垃圾、吃树叶了,离他们上一次接收救援物资,已经是去年10月,东西刚刚发下来就被武装人员抢占,一公斤面粉要120美元。”
别人地界上,遇到一个有玻璃心的老板,苏童决定还是该用认错来争取宽大处理,连忙虚着声音向他说对不起。
一边顾川听得糊里糊涂,问苏童他讲了些什么。
苏童将头枕在手背上侧脸瞧他,好暇以整地说:“你还是先去找个专业点的来给你翻译吧。”
顾川:“……”
吃饭的后半段,她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虚弱无力地倒伏在桌子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