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忱没在原地驻足停留多久,平安穗在他的脚下被碾踩搓得起毛边。
再看不出本来的花样纹路。
他才把脚抬起来,还扬了一搓泥,丢下怀乐扬长而去。
怀乐抱臂缩成一团,她的眼泪连成线了,不要钱似地往下掉,面前的泥要被她的泪水打湿,几乎快要背过气过去。
她依然死死咬着自己的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傅忱说得对,她太弱了,多哭几下就要喘的,她是早产儿,这是怀乐娘胎里带的弱症,身子骨不行,傅忱觉得她命硬,只是因为她想活。
但凡野花野草,都是坚韧的,怀乐也是坚韧的。
傅忱朝外游走了一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由头来分说他心里的烦闷。
最终将这种情绪归结到怀乐触到他的逆鳞上,就能说得通他心里为什么不爽快了。
她竟然敢揣度他的去向!
抛开那些繁乱理不清的思绪,傅忱如今想的是后悔。
早知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直接睡过就掐死完事,好过今日受这些罪。
磨磨蹭蹭到今日,如今倒好了,叫着小结巴钻了空子,特寻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舔着小脸皮子来讨好他。
也不看看她能拿得出什么。
谁知道那个风筝上,到底写了一些什么东西,她说是给他祈愿祝福,就真的是祈愿祝福了?别不是咒他的,花言巧语博取他的同情。
他后悔了,放飞那只风筝做什么,就应该拿下来,像那个丑陋的平安穗一样,狠狠踩烂。
叫她清楚的明白,她今日稍好的日子,都是他给的。
不要试图惹怒他,也不要存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傅忱,能轻易被她拿敲蛊惑?
他只需要知道这小结巴,是叫他恶心的。
风筝的事情也叫傅忱在心中暗暗思忖,他近来待这小结巴,是不是良善了许多。
瞧瞧,她都敢肆无忌惮扑到他的怀里找安慰了。
就是这样的,他待她太好了,才叫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般想下来,傅忱忽喘一口气,心里好受多了。
只要努力忽略不计,那点莫名其妙一直萦绕在的心口上烦闷不愉的话。
夜幕降临,怀乐终于哭够了,眼角再流不出泪,腿脚发酸,扶着周围的树勉强爬起来,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把傅忱不要的平安穗捡起来仔细擦干净,里面的平安符不知道坏没有坏。
用心拍掉上面的灰,捧在心口上贴着。
没坏没坏,只是脏了点,还是好好的。
她摸摸头上平时簪露水珍珠钗的地方,心里又说了一句,没有不在,一直在的。
露水珍珠钗是陪了怀乐最久的东西,她跟珍珠钗子也生了感情,宫侍拿走钗子的时候,怀乐还在原地鼻头酸酸的,驻足望着宫侍消失的方向顿了好久。
她原是想着将换回来的平安穗给了漂亮质子,挂在他身上,希望他能代替珠钗一直陪在怀乐身边,这样也相当于她和傅忱长长久久了。
总之,平安穗合上就不能拆了,会不吉利的。
漂亮质子心地不坏,她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怀乐做的不够好,怀乐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傅忱是唯一一个愿意陪在她身边的人,怀乐那么清贫她都没有走掉,有人陪着了呀,她不应该再要求更多。
她不要跟他置气,多让让他。
不要总是惹漂亮质子生气,气多了。。。。。人就会跑了。
好想吃饴糖,嘴里苦的时候,总想吃些甜的东西。
圆润的鼻子被吸得红红的,怀乐心里又酸又涩,眼泪又聚起来,胸口又闷又胀,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再哭了,不许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