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孚在等待王大卫的答复,脑海中闪过今日凌晨吕宣与他谈话的场景。
吕宣明显衰老了很多,两鬓斑白,不住地咳嗽。
前线失利,河州终究还是没干过王韶。战败的消息被遮掩下来,但注定只是暂时的。河州城内,蠢蠢欲动,有些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间比吕宣还要早。
吕宣拖着老迈的身躯拼尽全力维持河州的安稳。很不容易,但他没有退路。吕家就在这里,吕家的亲朋故旧都在这里。这里就是家,万万不能乱。
他得维持一个完整的河州,交给败退回来的木征。
或者,王韶。
其他的人或事,纵然艰难,吕宣还是有相当的信心和把握,无非做些权衡与交换,总能过得去。
只有王大卫,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个来历神秘的川越人做事出人意料、难以预测,偏偏又动不得,唯有让他离开,可是。。。。。。
猛然想起吕孚,想到吕八郎这几日与王大卫经常往来,于是叫过来商议此事。
吕孚思来想去,给了个主意——直说吧!
吕宣目瞪口呆,最后却也只能无奈同意。唯一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王大卫点了点头:“行!我走。怎么走?”
吕孚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低声道:“请王兄像往日一样,在城中闲逛。小弟先去南城门附近等候,待王兄来,小弟亲自送兄出城。嗯。。。。。。还请王兄少做其他动作,免得引起有心人关注,徒生变故。”
还真得灰溜溜地逃走啊!算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王大卫:“如此一来,吕兄的麻烦不小吧!”
吕孚:“多谢王兄关照。还请放心,自有家叔替小弟做主。”
也对。谁不服?过来,老夫给你讲解一下放走王大卫的好处,总能找出好几条来。堂堂宰相,要是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那简直就是不称职,基本功不扎实。
一个时辰后,吕孚见到了信步而来的王大卫。果然跟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异样,就连阿黄的背上都没有马鞍。
两人相视一笑。吕孚扔下几个铜板,起身解下一匹骏马的缰绳,与王大卫并肩走向南城门。
守门的士兵像是得了脸盲症,任由两人出城,上马,扬长而去。
阿黄虽没配马鞍,但丝毫不影响王大卫骑乘。人马合一,心意相通,风驰电掣,吕孚险些没跟上。
一口气跑了十里地,路边出现一座亭子,群柳环绕,正是传承千古、遍及华夏的连锁建筑——十里亭。用途只有一个,就是送别。
两人止住马蹄,吕孚抱拳拱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王兄珍重。自此向南两百余里,可抵洮水;然后沿洮水向东,进入俞龙珂部;剩下的路,王兄应当走过,小弟就不浪费口舌了。”
绕这么大一圈!我不能直接往东吗?大概,还真不行。
河州虽然败了,但还能传回假捷报,这说明河州军虽败未溃,木征对河州军还有相当强的掌控力。
他的最佳策略是组织败军,沿途修建寨堡,层层阻击。目的不是击退志愿军,而是拖过秋收。河州城外的庄稼才是这场战役最后的胜负手。
绕就绕吧!
王大卫:“多谢。我这儿还有有几件事要拜托吕兄。”说着,掏出两个金锭,递了过去。
吕孚面色不悦:“王兄这是何意?”
王大卫:“不是给你的,你也不差这点儿,请吕兄交给桑曲楼的掌柜。我还没退房呢!我也不打算退房,说不定过几天我就又回去接着住了呢!还有,我有两匹马没带出来,让他给我照看好了,不能掉膘。”
吕孚一笑,接过金锭,心道:没想到这王公子心思还挺细。
随后,王大卫又掏出两个信封,一一举在手中:“这个,里面就一张纸,纸上就写了一个数儿,是我所知道的最长数列的长度;这个,里面是那个数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