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走过把它扶起来,并且帮它把身上的衣服都脱掉,王默达安静的跟在他身边,拿了个塑料袋装桃桃脱下来的衣服。桃桃脱掉衣服后,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在它脑中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观念,出门不能下地,不能不穿衣服,现在它离开了这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任真退后几步,拍了拍手,呼唤它:“桃桃,过来。”
桃桃紧张的颤抖着,一动不动。
任真又叫了它一次,甚至拿了一块肉干逗着它。桃桃这次终于试着迈开了步子,向任真走进了一步。当第一步走出后,之后无需再驱赶它,它越跑越快,像是颗小肉球一样撞进了任真的手掌中。
温小姐吃惊的看着这一切,抽泣着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她看到王默达身上的松鼠,生气的说,“都是你的松鼠,害的我的桃桃被欺负!”
任真站起身,借过无辜被骂的大王,拍了拍它的后背,说:“温小姐,你误会了。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大王——而是你。”
“我?”
“动物都是靠气味辨别同类的,你给桃桃喷洒了过多的香水,掩盖了它本身的体味,其他动物在闻到味道后,因为受不了这种刺鼻的味道都会躲开它。后来因为大王吓到它,它汪汪叫起来,听到它叫声的动物们意识到它‘有可能’是一只狗,然而它的味道又和狗完全不同,对于它们来讲,有着狗的声音又没有狗的味道的桃桃就是一只怪物,所以它们才会围住它。”任真清清嗓子,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她的错误,“之后桃桃被吓得失禁,对于动物来讲,露出肚皮同时撒尿是一种示弱的表现,尿液的气味遮住了它身上的香水味,其他动物确定了它是狗,所以才会离开。”
“所以……这是我的错?”
“是的,温小姐,小狗的天性就是活泼好动,喜欢玩耍,你把它一味的当作玩具、只顾着给它打扮是不行的,动物也有它们的社交生活。”
温小姐垂下眼帘,贝齿轻咬嘴唇,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有。
任真已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认为把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温小姐今后还没有改善,那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因为出了这档插曲,温小姐已经无心再和任真聊天了。
她借口家里有事,任真也没有留她,把她一直送到了店门口。出门前,她本想抱起桃桃,但是看着一旁含笑的任真,她默默从单肩包里拿出狗链套在了桃桃的脖子上,然后牵着它走上了街道。
任真的目光追随着一人一犬离开的背影,一直到了街道的拐角。
墙根处,一道道的水荫痕迹爬满了墙角,这些都是经过这里的狗狗们留下的痕迹。
桃桃停住脚步,仔细的闻了闻其他小狗的尿液味道,然后抬起后腿,也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气味。
与此同时,温小姐责怪的声音远远传来:“桃桃,你……你可是小姑娘!!”
王默达不可思议的问:“……那不是一只公狗吗?”刚才桃桃翻过肚皮时,很明显的露出了肚子上的阴·茎。
任真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她把它当洋娃娃养,又能怎么办呢。”
两人都无处可去,干脆又回了座位。
任真的咖啡已经凉了,他要的本身就是黑咖啡,凉了后更苦涩。他啜吟一口轻轻放下,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涌上了心头。
在外人看来,他什么都有,好家世,好学历,好工作,好相貌……他永远是父母的骄傲,同辈的榜样,可他事到如今却不敢向父母坦承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秘密,每次回家时,看到母亲斑白的头发,父亲苍老的背影,出柜的想法便一再搁浅。
拖吧,只能拖了。
可是一次次的相亲真的磨光了他的耐心,一想到未来的每个假期都要消耗在这种根本没结果的事情上,他就从内心深处感到疲倦与厌烦。
他无数次想过“要不现在就说吧”,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意义。父母那辈人,不看到证据是不会死心的,空口白牙,他说他爱男人,父母怎么可能相信?
如果有个男人,能同他并肩而立,能和他一起扛起压力,一起昂首应对父母的刁难……那么,他就会有勇气说出这一切。
这就是他喜欢上赵悠悠的原因。赵悠悠的身体里像是装着一台永动机,藏着一轮太阳,住着一个大力士,他永远有拼劲,有傲气。他有着任真需要的一切……
渐渐的,任真也说不清,他到底喜欢的是赵悠悠,还是赵悠悠所代表的东西。
不过……
任真苦笑起来:这次赵悠悠回少林寺,叫上了丁大东,怕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两人已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了吧。
看来自己注定当只单身狗啊。
“不好喝就别喝。”忽然,坐在对面的王默达伸出手,拿走了任真面前的黑咖啡,与自己面前的布丁奶茶交换。
任真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奶茶,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王默达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事,让你表情这么难看。但是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要吃甜的,会让心情变好的。”他忽然左右看看,见服务员没有注意他们,他就压低身子撑在桌子上,凑到任真面前,小声说,“不过这里的甜点非常难吃,你跟我回家,我做给你吃。”
“……你连甜点都会做?”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除了不会给动物看病,我什么都会做。”
王默达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也愿意为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