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贵妃的生辰终是没能过成。
整个庄家都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都盼着庄老大人能够起死回生,逢凶化吉。庄贵妃被这个消息惊得一病不起,倒是坤宁宫里因为皇后娘娘时隔多年又有了身孕而喜气洋洋的。
姜子正跟他娘子甚至接到通知,让他们回京城伺候皇后娘娘,等着给娘娘接生。
宋清月这次坐了双月子,修养了近两个月,被两位已经正式成为妇科医学院博士的佟嬷嬷和张嬷嬷养得胖了一圈。
不过她原本太瘦了,现在珠圆玉润,反而更好看。
李昭每次看到容光焕发的宋清月心情都会跟着变好。
“对了,姜子正要走了,我准备把孟晚枫叫来。”
宋清月挽住李昭的胳膊撒娇。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
“还有个李晵呢,孟晚枫来了,总不能把李晵一个人丢在京城吧?这多年了,就把他放出来吧。嗯?好不好?”
李昭捏一把宋清月的脸,没拒绝也没答应,只说会发电报去问问父皇。
将江西那颗瘤子挖掉了,父皇应该挺高兴的。
就说税收这一块,从二十年前就开始频繁地上报水旱灾害,交上来的粮税一年比一年少。
同样都江南,直隶南部和浙江,上缴的赋税是江西的好几倍。
自从土地买卖税出台之后,连南直隶的自耕农都变多了,偏偏江西的自耕农越来越少。
江西那些官员士绅隐匿了多少人口和田产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如何做到的。
不就是仗着庄老大人是贵妃娘娘的父亲吗?
和尚道士的事情告一段落,邢尚谦也从京城回到了太原。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殿下一二。”
书房里,邢尚谦带回来关于庄老大人的最新消息。
庄老大人的尸首最后是被鄱阳湖边的一个渔民打捞上来的。
背后中的一刀,直直戳进心脏,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消息哪儿来的?”李昭嘴角挂着淡笑,挥了挥手,示意林万福给邢尚谦上茶。
邢尚谦坐下,只半个屁股挨着椅子,道:“是厂督杨公公给的。”
李昭笑着点点头:“好啊,也算是了结一个心腹大患。那老家伙藏得够深的。我甚至怀疑从前有人给月儿送那含有麝香的蜡烛也有那老家伙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这……陛下也这么想?!”
“可能吧。”李昭混身轻松地靠在椅背上。林万福端来热茶,他热情地向形状元推销起他最近品尝到的好东西:“常常,这是二十年陈的普洱,瞧着颜色深,实际上一点不苦。喝一口浑身都热乎。”
邢尚谦哪有心思品茶,应付式地啜了一小口,就问道:“按理说,就庄老大人犯的那些事,足够杀头流放的了,陛下何必暗中害他性命?”
李昭笑道:“因为三弟没错啊。若是公开处理了庄家,贵妃、三弟势必会受到牵连。就算他不受到牵连,以三弟的性子,到时候会舍弃爵位保庄大人性命。你说到时候,那老贼的性命,父皇是留还是不留呢?与其将父子感情闹到那步田地,父皇宁愿私下里把那老头处理了,给三弟留个体面。”
抬眼,瞧见邢状元无比震惊的神色,李昭再次淡然笑了笑:“这有什么让你吃惊的?”
“不是……没……没有。”邢尚谦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腹诽,一时竟然结巴起来。
李昭再次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一般,笑道:“邢卿是不是以为父皇是个残暴、冷血,又无情的人?”
邢尚谦赶紧低下了头,道:“不,臣……臣不敢!”
李昭摇摇头:“父皇若真是那么冷血的一个人,本王早就被猜忌上了。你跟着我来太原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他眼中流淌过一丝暗芒。
若父皇当真那么冷血无情,就不会纵容孟太后愉快地蹦哒那么久,更不能叫宁家还掌着兵权,更不会因为皇祖父曾经的轻视和不看重而耿耿于怀那么久。
换做是他,至少宁家那个老太太就不能还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