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心里很不安。
他是一个很憨厚的汉子,所以认为林北把家交给他看护是信任,现在‘小大人’却爬走了,这是他看护不力,另外,大人出去后也没把‘小大人’带回来,看样子好像很生气,木头认为都是自己的错误。
林北倒是没有注意到木头的自责,木头平时也比较沉默寡言,脸上真跟木头似的没啥表情,所以林北也忽略了,倒是安忠直现了。
林北在屋里看木简。
这是林北第一次看到实物,木简用一种不知道是竹子还是木头做成的,长条状,然后穿起来,一打开就哗啦啦做响,给人一种非常厚重的感觉,这堆木简最起码重达好几十斤,被卞夫子分门别类过,种类还不少,林北认出来的有诗经,周礼,礼记,论语,周易,翻动的很勤,许多字迹都有些模糊,还有一个应该是卞夫子自己写的,名叫卞吉杂记。
林北粗略的看了一遍,心里一阵的我擦,许多字认识他,他却并不认识,而且他有许多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因为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如果不是知道古书都是从上往下看,林北估计连刚才那些也都不知道,说得难听点,林北跟文盲差距不大,当然,如果卞夫子把这些字读出来,林北肯定能理解十之七八。
“以后估计我还得重新上一次学堂。”林北有些脸红的想,“或者干脆让卞夫子教简体字得了,反正许多人都没有基础,学古文和学简文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那这样的话,卞夫子反倒要先学习了,我看古文觉得自己是文盲,卞夫子看现代文也应该是个文盲。”
其实学简体字是很有好处的,最起码有了简体字,中医就不会在现代社会衰落了,文革时期为什么会把中医看成牛鬼蛇神?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懂啊,听着神神叨叨的,明明是一种很简单的病,非得扯出一大堆云里雾里的话来,这些话连现代的一些博士硕士说不定都得迷糊,何况是连字都不认识的普通人,不整他们整谁?
“大人?”安忠直在屋门喊道。
林北想说请进,却不出声,只能把木简一合,爬了出来,看着安忠直,询问有什么事情。
“大人,可是生木头的气?”
林北莫名其妙,生木头的气?他哪里来这么多气生的。
安忠直一看,顿时松了口气,“那大人劝劝木头吧,他以为大人生他的气呢。”
林北问道:“气从何来啊?”
“大人不是让木头看家吗?现在‘小大人’离开,木头认为是他的过错,认为辜负了大人的信任,虽然我说了大人肯定不会介意,但是木头却并不相信。”
安忠直也很无奈,以前做为亭长,他是西山乡中威望最足的,如果有什么事情,经过他的调解,往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现在,眼前的妖龙大人的威望明显过了他了,他说话不好使了,因为木头不信他了。
林北失笑:“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它们可不是什么‘小大人’,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些小长虫罢了,你们以后该杀就杀,该抓也可以抓。”
“那大人跟木头说一下吧,木头此人极为憨直,恐有心结。”
林北无语,他还得当心理医生,不过还是不得不把木头叫过来,把刚才的话让安忠直复述了一遍,最后着重强调他真的没有生气,木头的脸上这才显出了如释重负之色,看样子确实很在乎林北的感受。
等木头离开,安忠直轻声道:“大人,猎户们都很敬重大人呢。”
林北没说话,安忠直想了想,很艰难的开口道:“大人,猎户们生性纯善,大人对他们的好他们都会记得,忠直斗胆说一句,如果大人真是别有所图,还望莫要让这些猎户们知晓,免得伤了他们的心。”
林北蛋疼之极:“我真没有别有所图,安忠直,你别把妖想得那么不堪,除我现在的蛇身外,你们其实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来看待,听过一句话么?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猎户们纯善,我也会以纯善之心待他们的,所以请你把心放肚子,我只说这最后的一次,勿以小人心度君子腹。”
安忠直倒是没有不开心,反而神态变得轻松了:“大人果真秉性甚好。”
你这家伙在试探我么?林北无语,果然,要以妖身取得人类的信任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他每做一件事情都是好的,也总会有人往歪处去想。
林北刚才没生气,现在反而有些恼火,又不能把安忠直怎么的,只能哼了哼,转身进屋。
安忠直笑笑,脸上神彩飞扬,今天的所见所闻再加上安忠直的试探,已经让他确认了眼前的妖龙大人确实不是坏妖怪,那么对西山乡而言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做为亭长,他很乐意看到这种开始。
“大人,如果无事,我带猎户们先回乡里可好?”安忠直叫道。
林北只得又爬出来,点了点头。
“那大人,生骨草大人应该不用了吧?可否让小的带回去?拿到城里医馆,也能换些赤金。”安忠直笑咪咪的,脸上的笑容让林北很想在他脸上揍一拳。
生骨草林北一共采回来五株,平三用了三株,还剩下两株,林北把生骨草朝安忠直一扔,重重的在地上写道:“快点滚蛋。”
安忠直笑呵呵的把生骨草小心收好,又道:“大人,路途遥远,野兽众多,还望大人能护送一二。”
这家伙的字肯定是自己厚脸皮取的,林北绝对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