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的这是什么?炸药包?”
午休时间过后,顾渊一脸惊异地看着齐羽从教室门外双手提进来的那个被捆绑成田字形的盒子,新生入学之后就是军训,整个年级所有的人都黑了一圈,包括齐羽在内,这使得这个用两条纤细却肌肉饱满的胳膊吃力地把那个盒子甩在了桌子上的齐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女特种兵,尤其是她还戴着一顶圆形的帽子。
顾渊不禁害怕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些都是我的食粮。”齐羽长抒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拍了拍桌上那二十几厘米厚的茶色大方砖,“我能不能成功,就靠它了。”
“成功?你要干嘛??”顾渊弯下腰打量了一下那个包裹,“你打算直接炸死陈老师还是袭击教务处?准备一了百了,一劳永逸?”
“你在说什么啊,我又不是恐怖分子。”齐羽白了他一眼,“这里面装的都是书,高尔基不是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吗?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粮。是我通向成功之路的钥匙。”
“书?我看看。”顾渊从齐羽手里接过那个包裹,用剪刀打开了严严实实的外包装,“《纯粹理性批判》《乌合之众》《娱乐至死》……哇,你还真是……”
“怎么了?”
“没什么……比较佩服你。”顾渊伸手将那个包裹推了回去,“你加油,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嗯……话说回来,顾渊,你作文写好了没有,今天都已经周三了。”齐羽一边将那些书规规整整地排列在自己课桌的下方,一边说道,“还有两天就要交了,据高三的学长说,陈歌老师会让写不完的人直接上台演讲,咦~想想都恐怖。”
“上台演讲?”顾渊心里一咯噔,这还真不是他擅长的东西,从小到大,只要人一多,顾渊的喉咙就仿佛上了锁一样说不出话来,小时候还会被人夸乖巧懂事不闹腾,现在长大了就容易被人怀疑是自闭症,不过好在顾渊还没有到那个会被误解的年纪。
唉,算了,那种东西,随便写写应该就能糊弄过去吧。
顾渊想着,但眼前莫名地浮现出了陈歌那个微笑着的中年男人的脸,心里不禁又有些没底。
“是啊,在台上对大家夸赞自己的母亲,嗯……我胳膊上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太羞耻了。诶?等等,这是什么?”齐羽在收起最后一本书之后轻呼了一声,顾渊循声望去,发现在那包装纸的底部竟然还有一个扁平的方形铁盒。
“怪不得这玩意儿这么沉……”顾渊轻轻说了一句。
“这是什么?我记得我在书吧没买这个啊?”齐羽双手捧起那个盒子放在耳边摇了摇,里面传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奇怪,难道是消费满两百的赠品?”
“盖子上没有标识吗?”顾渊瞥了一眼那个铁盒边上贴着的彩纸,“happyloving?喂,你不会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我可提醒你,这里是教室,是公共场所,小心开盒之后直接社会性死亡。”
然而齐羽的性格并不会允许她有任何的迟疑,在顾渊的话说完之前,她就打开了那个盒子。
“恋爱塔罗牌?哇哦,看上去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顾渊,这里有说明书,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你怎么对什么事情都那么感兴趣?我可告诉你,塔罗牌这种东西在学生手册第三章里可是被列为违禁物品的,能够在这所学校里被禁的东西可不多,每一种被抓到都够你喝一壶的。传播封建迷信,小心被德育处的老师抓去思想改造。”
“不会不会,随便玩玩嘛,来,抽一张。”齐羽把那些粉色的卡片在桌面上一字排开,“快,一会儿老师该来了。”
“……”
“快点。”齐羽的表情瞬间变了个样。
“好吧,这张。”选择了向川剧变脸大师齐羽屈服,顾渊将离自己手最近的一张牌翻了过来。
“这张我看看……”齐羽拿起了那本说明书一页页地翻找了起来,一边翻还不时一边打量着顾渊抽出来的那张牌,“这张是……恋人。”
“恋人?什么意思?”
“恋人牌,通常都是与爱情有关,但这张牌更常见的意义是选择。恋人牌出现经常代表当事人面临重大抉择。此时当事人必须格外谨慎,他做出的抉择可能对他产生重大影响。”
“……这难道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吗?做重大抉择当然要格外谨慎了,比如说我现在正在思考一会儿晚饭到底吃什么,去食堂一楼还是二楼这个抉择,就必须要很慎重。”
“嗯……没劲。”眼看着快要上课了,齐羽便将那些塔罗牌放回盒子里收了起来,拿出了物理课本和笔。
“这里我们对帆船的运动过程进行受力分析,可以看到这是一个非线性变速运动,所以我们考虑微元法,设一个德尔塔X,德尔塔X是一个小量……”
又是力学的内容,在开学初竞赛选择的时候顾渊选了物理竞赛,台上这位留着卷发的干练女人就是他的物理老师,这位据说在入职考试中获得了满分的女人在这所高中里是如同神话一般的存在,听她的课被很多学生认为是一种享受。
但顾渊的思绪却在这位神话人物做受力分析的时候飘向了别的方向。
他还是有些在意齐羽刚刚的占卜结果,恋人、爱情,这样的词汇让他不由地浮想联翩。
在半个多月前的军训晚会上,有个女孩子的舞蹈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曹植的洛神赋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