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南五十亩荒地要向外承包了,这个重磅消息在梨花村不胫而走,一顿饭的时间传遍了大山的角角落落。
梨花村村南的五十亩地是荒沙滩,也是一片丘陵,从前寸草不生。山坡上净是红土,还有瓦砾跟石头。
现在大队要承包出去,用来给村委支委开工资。
仙台山人穷得裤子露着腚,大队的几个骨干三年没有领过一毛钱工资,不得不另辟新径。
茂源叔最后一跺脚,只能将那五十亩地承包给个人。
其实,梨花村的地分开好几年了,山民各人过各人的日子,全都有自己的自留地。
山外的人早就开放了,开厂的开厂,办企业的办企业,很多人都挣到了钱。
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却独独吹不到梨花村。
因为梨花村太穷了,深居大山,山里没有路,电线也架不过来。有地也没法种。
再加上粮食不值钱,还不如出门打工。
所以很多人宁可自留地荒芜,也全都舍家撇业,抛妻弃子到山外另谋出路。
种个鸟地啊?这跟我没关系,所以没当回事。
但是吃饭的时候翠花说话了:“初九,俺想承包村子里那五十亩荒地,你是家里的男人,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块地给俺争到手。”
我楞了一下问:“为啥啊?”
翠花说:“不为啥,俺就是想种地,想劳动,让你争,你就争。”
“嫂子,那五十亩地可是荒地,啥也长不出来,你可要想好了,一年光承包费,也不是个小数目。”
嫂子说:“俺知道,不是还有你嘛,你可以帮俺。”
“我才不种地呢。我不热爱劳动。”
“那行,你不种俺种,你只管争到手就行。”
我不知道翠花为啥非要争那块地,后来才明白啥原因。
原来,守寡的时间太长,她有点……憋得慌。
每天晚上抱着枕头在炕上打滚,想男人想得不行,寂寞难熬。
也不是想我哥,最重要是想我。
摸不着看不到还好,可偏偏我这个小叔子整天在她面前晃悠。那种看得到,摸不着,望眼欲穿,撕心裂肺的感觉,真的让她受不了。
有块地种着,白天累一身汗,晚上就啥也不思不想了。
她在苦苦纠结,真的担心有天熬不住,跟我这个小叔子干出啥不轨的事情来。
既然翠花乐意,那我也豁出去了。
吃过饭放下饭碗,带着翠花到大队去开会。
大队部离我家不远,就在大街的那头。
也就几间空房子,院子很大,没有院墙,空大的场院里有个大磨盘。
因为没有电,村里也没电磨,村民吃粮食,都到这儿来推磨。
赶到大队部的时候,人来了不少,呼呼啦啦一大群。
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场院里乌烟瘴气,抽烟的,呼噜饭的,打哈欠的,放屁的,打嗝的,磨牙的,挠痒痒的,敞开怀给孩子喂奶的……。
几个牙没长齐的孩子在哪儿拉屎,撒尿,挺着小公鸡走来走去。
殷实的庄稼汉脱了鞋,往屁股底下一垫,把鞋子当板凳坐。下面卷着裤腿,腿脚上是长长的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