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蔚双手一撑,翻上游廊石阶,躲在红柱旁,探出身子向游廊两边观望,低声道:“没人,上来!”
几个人贴着游廊内侧一个挨着一个,走到游廊尽头,这里八尺见方,摆着石桌石凳,而游廊外面则是一大片池塘,月色里,蛙鸣荷香。
丁蔚指向游廊靠墙一边,对大家说道:“这里有个缝隙,我们爬到游廊顶上,然后就能上王府后院屋顶,沿着屋脊,向西向北再向东就能到大殿。”静熙打断丁蔚,“你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着你就是了。”
王府里的人似乎都去了前院大殿,后院里非常安静,丁蔚几人沿着屋脊急奔,一会上,一会下,片刻时辰,他们翻上了王府大殿屋顶。这大殿是单檐庑殿顶,四面斜坡,有一条正脊和四条斜脊,屋面稍有弧度,正脊两端有龙吻脊兽。
大殿后面院落里,生着两株大槐树,参天而立,亭亭如盖,小半边树冠覆盖着屋顶。
他们寻了一颗大槐树的树冠,藏在下面,稍事休息。
几个人气喘嘘嘘,尤其罗纳尔更是大口的呼吸,“我。。。。。。。去。。。。。。。。跑死。。。。。了。”晓美轻声喘着气笑道:“让你那么胖。”
丁蔚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小声点儿!你们先别动,我去看看大殿那边。“他小心的踩着暗绿色的琉璃瓦片,慢慢爬到大殿顶上,屋脊一尺多高,他单腿跪在瓦片上,缓缓的探出半个脑袋望向院中。
只见下面大殿院子里,热闹极了,不时的从殿内传出笑语喧哗。
一条宽大的青石板道,从院门直通进大殿,板道两旁挂着串串红灯笼,照的院中如同白昼。庭院中还种着六棵金桂花树,随风飘来阵阵香气。
奴婢侍童们端着托盘,来去匆匆。
丁蔚返身回到树冠下,对众人轻声说道:“下面宴会已经开始了。”
大家往后挪了挪身子,空出一小片殿顶,丁蔚揭开琉璃瓦片,轻轻的挖开灰泥,然后用随身匕首划开芦席,露出下面的椽子。罗纳尔迫不及待的趴下身子,从椽子缝隙中看了下去。
王府大殿内,金碧辉煌,数十盏大红蜡烛照亮了整个大殿。下面摆着九张红木大圆桌,每张桌子坐着十二位客人。众位客人们推杯换盏,大吃大喝,旁边站着伺候的奴婢丫鬟,非常热闹。
居中的一张大桌,坐着最显贵的人等。居于此桌上首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夫人,而她旁边那位戴着乌纱折上巾,身穿五爪龙袍的王爷,就是五皇子司徒傲,这张大桌的其他人等,非富即贵,没有足够的档次肯定是上不了这一桌的。
罗纳尔弯腰起身,轻声道:“下面吃的正美,看不出来什么。”
“我看看。”丁蔚从椽子那里望下去。他逐个扫视每桌的客人,有的人独饮,有的人对饮,宴会氛围融洽,估计是寿辰,庆贺之类的平常宴请。
当他的眼光扫过主桌,看到旁边邻桌时,一人正起身敬酒,此人身材瘦小,与另一人碰杯后,仰头吞了。正好让丁蔚看到了他的正脸,丁蔚心里一动,暗想,这人好面熟,似乎哪里见过。对了!这不是段六爷吗!!!?
丁蔚若有所思抬头,静熙问道:“怎么啦?有发现?”丁蔚嘶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下面有个人,我见过!”
罗纳尔忙问:“谁啊?”
“刚来筑安城时,我被抓进京城衙门里,牢房里的牢头就是这家伙。”丁蔚喃喃道:“这家伙怎么混到王府里来了,居然还是座上宾?”
“哪一个?我瞧瞧。”飞羽根据丁蔚给的方位,也猫腰看了下去。飞羽头也不抬说道:“瘦的跟猴子那个?”丁蔚应了一声。飞羽又道:“外面有人来找他。”丁蔚忙拉起飞羽,自己凑上去看,有个下人在段六爷旁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段六爷起身走到了主桌,同样也对着司徒傲耳语几句。司徒傲挥挥手,那段六爷快步出了大殿。
丁蔚拉着罗纳尔连忙跑到屋脊龙吻兽那里探头观望,只见段六爷匆匆出了殿门,兀自去了。丁蔚对罗纳尔说道:“你眼神好,注意看那家伙去了哪里。”罗纳尔打起精神紧盯着段六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虽然这大殿乃是王府内最高的建筑,但是段六爷出了大殿院子,在王府内七拐八拐,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他俩无奈回到树冠下,丁蔚掏出王府地图,借着树荫下的月光辨别方位。
丁蔚轻叹道:“这家伙好像去了家庙那个方向,你们看。”说着一指地图。
“事不宜迟,走,我们本来就要去家庙一探。”静熙说道。
于是众人蹑手蹑脚的走到殿顶东边,沿着垂脊跳到了旁边的配殿顶上。
“快趴下,别出声!”先跳下来的丁蔚轻喊道。吓得刚刚跳下大殿的罗纳尔大气都不敢出,直挺挺的躺在配殿瓦片上。
后院过来一行人,前面两个提着灯笼,紧跟着一位衣着华美的贵妇,后面还带着几个丫鬟。所幸,下面的人没有发现屋顶上还有人。
丁蔚等着下面那行人过去了,赶紧带着大家穿房越脊,一路到了家庙。
王府家庙位于二府门东边一处院落内,供着先人牌位,晚间无人值守。
丁蔚众人俯身在屋顶,停了片刻,听到家庙内没有声响,他们轻轻的下到院墙,一个接一个的滑落到院中。
静熙轻轻的推开家庙内堂大门,“吱扭”一声,门开了。由于此地安静,门开的声音显得特别大,众人的心也跟着吱扭一下。
他们快步闪进家庙内堂,里面黑漆马虎,伸手不见五指,几个人在门口不敢乱动,过了一小会,眼睛适应了黑暗,朦朦胧胧的能看清些事物。
飞羽说道:“我。。。。。我们要不要。。。。。打开火折子啊?”
“等会儿,先摸黑走走。”罗纳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