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不会有事的
战火一旦点燃,真的会几天平静下来吗?陆沉心里十分清楚这个答案,只是不忍几个人担惊受怕,才说了宽慰的话。只是看着元小满的神情,面上一派近乎冷漠的平静,唯独一双光芒闪烁的眸子暴露了元小满的恐慌,这个姑娘也是害怕的。
陆沉心中不忍,元小满表现得再怎么平静终究是个小姑娘啊。他身子微微前倾,安慰道:“小满,别担心,会没事儿的。”
元小满点点头,不再多说啥,这个时候也就只能祈祷着没事儿了。立春几个都吓得不轻,她怕再问下去,没啥结果不说还让几个小的吓到了。立春自然是相信他这个师父,陆沉说会没事儿的,立春就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会没事儿就好。”
立夏立秋紧紧挨着坐在一块儿,得了保证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吓得不轻,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谁也不敢睡觉,这会儿放心了困意就涌上来。立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立冬终于不哭了,窝在元小满怀里睡着了。
“困了就躺下睡会儿。”元小满找了稻草,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又铺上褥子,放上小枕头,被子捞开,让立春他们过去睡会儿。地窖里面黑洞洞的,点上灯火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啥也看不清。立夏立秋摸索着坐到褥子上,元小满特地选了厚实的褥子,立秋摸着褥子下面还是扎扎的,心中感叹这铺了干草的地铺和火炕就是不一样。
也不知道咋成这样了……他实在是困得厉害,脑袋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立夏把立秋往里面推了推,他也困得不行,想想自个儿啥也不做,一晚上光是陆沉和元小满忙活,也不好意思先睡觉,就问元小满道:“姐姐,我们睡了你咋整呢?”
元小满面上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一双眸子跟会发光一样,她温和一笑柔声说:“我不困,你们先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们。”
立春不赞同,他抓住元小满的胳膊,想要拉着她去睡觉。元小满按住立春的手,说:“我真不困,立春你也去睡吧。你要是放心不下我就快点儿睡着,等你们睡醒了我也该困了,到时候我不是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姐姐,你真不困啊?”立春还是不信,元小满坚定点了点头,他见元小满精神得很,“我抱着立冬睡觉,睡醒了咱们就换班。”他从元小满手里接过立冬,走过去跟立夏立秋他们挤了挤,一会儿就睡着了。
元小满坐在地上,听着几个小的呼吸声,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她看着自己的手,她早就寻了水把手洗干净了,上面早就没了血迹和泥土,为啥子她感觉还是那么不对?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陆大哥,你不困吗?困了也睡会儿吧。我守在这儿就成。”
陆沉一个大老爷们儿咋会让元小满一个人守夜?一晚上出了这么多事儿,元小满一个姑娘家都不喊累,他好意思睡觉吗?陆沉没回答元小满的话,仰头往上看了看,这地窖深得很,这么仰头只能看到黑黢黢一片,也听不见上面一点儿动静。
他说:“我不困。”
元小满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陆沉回想着今晚上发生的事儿,在他印象中元小满一直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今晚的表现似乎格外出挑。要说本事厉害,那可能是上山打猎锻炼出来的,这一晚上可不只有炮弹,那些冲过来求救的人,他以为元小满会心软,或是想要救一救……
没想到元小满的表现出奇的冷静,她甚至没有给人靠近马车的机会。在陆沉听到声音的时候,人影就已经被踹飞出去了。这可不是一般姑娘家能做到的。陆沉竟然隐隐觉得元小满也像是经历过战火的人。他越想越在意,忍不住看了元小满一眼,元小满没察觉到他的目光,眸子落在一处,神情有几分怅然。
陆沉看到元小满鞋面被烧焦的绣鞋,没有几个姑娘不爱美的。元小满偏爱整洁,衣服上向来没啥花纹坠饰,这双绣鞋还是立春悄悄给元小满买了,底子舒服,素色的断面上就绣了两朵小白花,素净好看,元小满喜欢极了。
这会儿小白花烧没了,袜子也焦黑一片。陆沉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轻咳两声,元小满看了过来,他说:“小满,你的鞋子……”
元小满看了一眼自个儿的鞋子,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踢开那碎裂的火星时弄得。当时也没顾得上管,没想到都烧成这样了。她说:“忘了换了。”说完仰头看了一眼上头,她如今一点儿都不想踏出地窖。
谁知道外面是啥情况?陆沉也是这个想法,他说:“要不我上去?”
“过几日吧。”元小满收回了目光,想着陆沉说过的话,道:“还能穿,忍一忍就成了。等到过几日,外面平静下来再说……”她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她心早就乱成一团,不断用陆沉的话说服着自己,会没事儿的,一切都会好的。
也只有这样能让元小满稍微好受一点儿。陆沉总觉得元小满说话有点儿奇怪,却又数不出那儿不对。这姑娘表现得太过平静,无论是面上还是说话语气,都让陆沉看不出哪里不对。元小满不愿意多说话,陆沉也不好追着多问,只是不自觉把目光往元小满身上落。
立春他们睡醒的时候,元小满翻出放冷的饼子,一人分了一点儿,就着冷水吃下去。立冬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扑在元小满怀里不愿意动。立春把立冬抱到一边儿,催着元小满去睡一觉,再熬下去身子真该撑不住了。
“好。”元小满给子铺好了被褥,盖上被子就闭眼睡觉。立春压低了声音催陆沉去躺一会儿,“师父,你也去睡一觉吧。我们几个在这儿守着,有啥事儿了我们喊你们。”
陆沉也困了,随便扯了褥子,和衣而睡。几个人躲在这地窖里,油灯烧了一个时辰就灭了,这里面黑漆漆一片,没人知道现在是啥时候了,人影也看不清,全靠听声音。地窖终究是太简陋了,不是个能住下的屋子,立夏立秋憋了半天,急着尿尿,这是睡觉的地方,咋能在这儿尿尿呢?
立春悄悄打开地窖门,让他们上去尿尿,弄完了赶紧回来,别被姐姐发现了。结果两人一动,元小满就听到动静,她扭头看了一眼,再次闭上眼睛。这地窖一躲就是三日,期间除了解决必要的私人问题,谁也不允许出去。
小的要是想上去,要么是陆沉跟着,要么是元小满跟着。一直吃冷的谁也受不了,元小满一天就抽一会儿上去烧热水,用家里的米面做点儿吃的带下来,日子还能过。然而这也只撑到了第五日,家里头已经没有面粉了。
元小满一家五口人,五章嘴,就算小孩儿吃不多,一顿也要一碗面粉,陆沉一个大男人,元小满也不好意思让陆沉吃不饱。在他们走之前,镇子上卖东西的人就少得很,这么点儿米面还是前面剩下来的。能撑到现在都不容易,她看着空空的面缸,叹了口气,又扭头看看院子,这院墙已经被炸掉一半,院子里也是一片焦黄,这时候出去真的能找到吃的吗?
她装了一壶稀面汤下去,啥话也没说,陆沉就明白啥情况了。他寻了立夏立秋上去的机会,看着两个小的解决完,送他们到地窖门口,说:“我出去找点儿吃的,一会儿就回来。你告诉你们姐姐别着急,在下面安心等着,千万别出来,知道吗?”
立夏立秋连连点头,陆沉这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