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照顾你一辈子
他转身朝一边儿走去,元小满猫着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直走,到了墙根儿尽头拐了一个弯,路尽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夹角,三面儿都是墙壁,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陈二哥,你咋来这儿了?”元小满不敢大声说话,把声音压得很低。好在这一块儿地方小,晚上也静,陈家二哥也能听得清楚。
他答道:“你被乡绅大老爷抓到这儿,我放心不下,就来这儿看看你。”说着陈家二哥把元小满上上下下打量一眼,月色太暗,这个地方又没啥子光亮,他也看不清元小满身上究竟有没有伤口。
陈家二哥眉头拧在一块儿,方才捂住元小满的嘴是意外,这会儿子要抓着元小满去看就是有失体统了。
“我没啥子事儿,他就是把我抓过来关起来,没把我怎么样。倒是莲花,她咋样了?回家了吗?”陈莲花那个急脾气,她看着自个儿被抓走,肯定着急上火,说不准还来章宣这儿闹腾了。元小满想到陈莲花那急脾气就忍不住担心。
“莲花受了点儿惊吓,没啥大事儿,在家养几天就好了。”陈家二哥下午抱着陈莲花找大夫,这么久都没管她,心里还在担心着元小满要是问起他这事儿,他该如何解释。不曾想元小满关心完陈莲花就没有多余的话,她不言,陈家二哥心中愧疚就这么生了出来,杂草一般疯长,也不知该咋说。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半天,你看我我看你,气氛好不尴尬。元小满心中也是纳闷,这陈家二哥来这儿找她究竟有啥子事儿?她想直接开口问,可又想着陈二哥翻墙来看她,是份儿情意,这么问是不是太失礼了?
“陈二哥,你……”元小满刚开口,陈二哥也跟着开口问道:“小满,这事儿你准备咋办?”
“啥咋办?”元小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陈家二哥说的宁家婚事,她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个好歹来,这会儿子更不知道咋回答。
她不说话,陈家二哥更急了,追问道:“你咋不说话?难道你真准备嫁过去冲喜?”
“我咋可能愿意。”元小满回答的毫不犹豫,陈家二哥回答更是痛快,“那你这就跟我走吧。”
“跟你走?”元小满心中震惊,陈家二哥这话听着咋不大对啊,她一时也没想清楚到底是哪儿不对,只问道:“走去哪儿啊?”
“去哪儿都成,反正在哪儿都比你留在这儿等着嫁人强。”陈家二哥也是急了,伸手就去抓元小满的手,元小满把手往背后一缩,往后退了两步,身子一下子就贴在墙上,“陈二哥,你这是做啥子?”
陈家二哥抓了空,想要再抓却看到元小满满是防备的模样,心中一痛,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僵硬了在原地。
“我就是想带你走。”陈家二哥再次说道,短短一句话再说多了几分苦涩,满是无奈。他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明明他自个儿心里也清楚,元小满对他没那个意思,为啥子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难过?
元小满总算是瞧出了陈家二哥的不对,她对感情这事儿知之甚少,男女之事更是没啥子经验。她一直以为陈家二哥说话不看着他,语气生硬的原因都是讨厌她,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这人的模样瞧着三分无奈七分苦涩,伸出的手也固执的不愿意收回去。
这模样……难道陈二哥喜欢她?元小满被心中的想法震惊到了,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拒绝道:“陈二哥,我不想嫁过去冲喜,可我也不能跟你走。乡绅把我押在这儿态度就很明确了,要么元家能白银子还上要么我就得嫁人。我自个儿心里明白,奶奶就算有银子也不可能拿出来,我这会儿跑了就是和乡绅对着干。村儿里定然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这会儿逃了又能去哪儿啊?”
“那就去别的村子,天下之大总有一个能容下你的地方。”陈家二哥心中也明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元小满打小就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她也没去过远地方,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生活又谈何容易?
元小满闻言轻轻笑开了,似是在笑陈家二哥的天真。她看得出来,这人是真的在为她担心着急,她说道:“然后呢?村子之间也是会相互传个消息,我出了这个门儿就得一直逃,隐姓埋名,时时刻刻防着有人找上门,战战兢兢活着。这样逃出去跟没逃出去又有什么区别?”
关在这儿的时候,担心着什么时候宁府人找上门把她带走;逃出这个门她还要担心着有人找上门,总归都是担惊受怕,没啥子区别。
“那你也不能就在这儿等着去冲喜吧?”陈家二哥听元小满这话心中发酸,这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却比谁都有主意。他喜欢这个姑娘,在意她,一想到要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过着苦日子,他心里也难受得很,恨不得替她受苦。他手指缓缓缩了回去,认真地说道:“小满,那你跟我回陈家吧,你也不用躲在外头担惊受怕,你跟我回家就成。我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肯定护着你,不让你去冲喜。”
他字字认真,眸中藏着期盼,希望元小满能点头答应下来。
元小满听了这话说心中没有感动是假的,她自个儿躺在屋子里一个人乱七八糟的想着事儿,心中没着没落也不好受。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她也是希望有人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来拉她一把,说点儿能护着她的话。
如今这话听到了,她也算是知足了。元小满抿了抿唇,唇角有了几分笑意,在陈家二哥满是期望的注视下,她坚定地摇了摇头,道:“陈家二哥,这是我家的事儿,我咋能拖累你?”
“我不在乎!”陈家二哥真想抓着元小满狠狠摇一摇,摇醒这犯傻的姑娘,等天一亮,距离宁家过来娶亲的日子就剩一天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矜持些什么?
“可我在乎啊。婚书上写着是我的名字,就算那字儿不是我写的,手印子也不是我的,这事儿还是落到我头上。我躲不掉,也……不能躲。”元小满咬了咬牙,她在这个时候躲了,立春他们怎么办?立夏立秋还要读书识字,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教书先生也说他们是好苗子,将来能考取功名。立冬还那么小,还得让人抱着走……
她要是躲起来了,这些弟弟妹妹又该谁来护着?元小满当了这个姐姐,受了这份亲情,就该尽到姐姐的责任。她不能逃,也不能躲开,只能想法子躲着,她这条命本就是向上天偷来的,要是命该如此,还回去也是应该。
元小满心中存了死志,她这么惜命一个人也会存了死志,还真是造化弄人。
“陈二哥,我明白你的好意,我不能拖累你,更不能拖累陈家。”
陈家不是陈二哥一个人的,他也有父母兄长妹妹,这种事儿做了就是牵连全家。陈家二哥来之前就想好了,他和爹娘告过罪,这平生就豁出去这么一回,要是真有啥事儿就让爹娘没了他这个儿子。亲娘气哭过去,亲爹更是把他打了出来。
陈家二哥现在还是不悔的,他再次认真道:“小满,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这后果,若你愿意,我想照顾你一辈子,你我之间再不用‘拖累’二字儿。如此,你可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