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到底生过六个孩子,脸皮够厚,缓了一会就恢复平静了,笑道:“这样为娘就放心了。王家兄弟三个进门早、又跟公主一起长大,公主待他们肯定不同于待你们;你们虽对公主有情,可是公主不像会轻易动情的人,娘一直担心你们不得她欢心。如今公主既然肯与你洞房,就是表示接纳你们了……”
“娘,我还没有洞房呢!”刘珏急切打断程氏的话。
程氏一笑,道:“小么,你还小呢。你大哥比你大了六岁,这前夜才洞了房,你再晚个三、五年也不成问题,不急,不急。”
刘珏却不这么想,道:“可是我比大哥更早看见她,现在他反倒比我先洞了房,什么道理!”
程氏一笑:“男子太早洞房,对身体不好,你不用着急。”
刘珏很不赞同:“娘,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四了!襄阳侯家的四公子,十二岁就成亲了、也洞房了!看,我跟大哥差不多高呢!而且,前几天我偷偷跟大哥比过了,我的鸟儿,不比哥哥的小!”
程氏和刘琨满头黑线:碰上这么一个浑人,这谈话真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于是,程氏站起来,道:“珏儿,带娘到你们的后园逛逛吧。”
午膳时四人围了一桌,月容只留阿椒在一旁端茶倒水,自己亲自招呼程氏,不时还给刘琨、刘珏布菜。刘琨、刘珏两兄弟也礼尚往来,捡了好吃的往程氏和月容面前的碟子放。一顿饭下来,程氏终于彻底放下心,临别之时,她拉着刘琨的手道:“琨儿,我看出来了,公主是个明白人,不会亏待你们兄弟二人。你若能早些让公主生下孩子,那就更好了。你五弟太小,不大懂事,你看着他点,别让他闹出笑话来、惹公主生厌。唉——你说他旁的事那么通透,在那个事上怎么就这么——不着调呢!”程氏头疼之余,不得不承认,小儿子在男女之事上,有些二。
送走母亲之后,刘琨借口道谢,又回到正院找月容说话,彼时月容正在裁剪。看到他走进来,有些不自在,道了一句“你来了”,便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琨走到桌案前,问:“这是做什么呢?”
月容突然红了脸,道:“夏日近了,我给你们几个每人做两身贴身衣物。”
刘琨很诧异:“不是有针线房么?再说,你刚刚好,怎么可以劳累?”
月容低声道:“你们的贴身衣物,我不想假手他人。”
刘琨狂喜道:“这样说来,这贴身衣物也有我的一份!那么,我也是月儿的亲近之人,对么?”
月容不语,刘琨上前一步,凑近了月容耳朵,轻声问道:“月儿,前夜你为什么唤我‘妖孽’?是专属于我的昵称么?”
月容觉得耳朵发痒,赶忙退了一步,道:“什么昵称!你可不就是一个妖孽!”
刘琨再上前一步,捉住她两手,直直望着她,道:“那月儿说说,哪里妖?哪里孽?”他这个样子,月容觉得被调戏了,挥手想挣开他的把握,哪里挣得脱?于是,她抬了头望着面前这张似笑非笑的脸,道:“哪里都妖,哪里都孽!”
刘琨一笑,握了她的手一一去抚自己的凤眼、鼻梁、嘴唇、下巴,柔声问道:“是这里么?是这里么?还是这里?这里?”胆子逐渐肥了起来的刘琨,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自信风采,风流姿态展现无余。月容看着挥洒自如的刘琨,恍然想起江口城外,他撩帘一笑的妖魅倾城,不由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揪了一块他的脸颊肉,然后一拧、一扭,狠狠道:“妖孽!”
刘琨大笑,放开月容双手,一把把她搂进怀里,道:“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妖孽!”月容不语,靠着他嗡嗡直响的胸膛,半刻之后,道:“妖孽,放开我,今日日头落山之前,我要把衣裳都裁好。”刘琨把下巴颏靠在她的头顶上,半刻之后,满足地吁出一口长气,轻声道:“月儿,真好!”他放开她,自己开开心心地回西院去了。月容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怔了半天。
月容在后宫为自己已有的几个驸马烦恼,今天李玥则在前朝为她挡了不少提亲。月容大好起来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出了宫外,今日早朝,以丞相谢栋为首,吏部尚书郑骧、兵部尚书高远等人都奏请皇上尽快为公主再招驸马。接着,他们各自的拥泵便出列,你一言我一语地积极推举驸马人选。他们称来赞去,以三家公子最为优秀,分别是丞相谢栋的第四子谢斐逸,吏部尚书的侄子郑嘉霖以及兵部尚书的外甥王迈。
李玥一眼便看穿他们的目的:都在打算着为自己女儿的立后增加筹码呢。暂且不说小九肯不肯,就是自己,也绝不可能答应这三家的公子做驸马!他出声打断殿中此起彼伏的举荐奏请,道:“长公主初愈,病情尚有反复。此时若定下驸马,倘公主久久不能好转,岂不是耽误诸家公子终身。驸马之事,待公主大愈之后再议吧。”李玥准备施以“拖”计,毕竟小九的病好是不好,还得由自己说了算不是?拖得半年一年,待朝廷安定、自己诸事安排妥当了,再为小九寻几个可心合意的人,务必让小九开开心心的。
怡园里月容紧赶慢赶,终在日头落山之前完成了十套内衣的裁剪,又亲自叠好,这才吩咐阿椒收拾针线。完事之后,她带了苗嬤嬤几个出了正院,打算到后园逛一圈,回来后就吩咐上晚膳。一行人刚走出院门,就看见光宇匆匆走了过来,月容赶紧站住,问道:“宇哥哥,你这是要外出么?”根据以往经验,光宇这个样子,多半是接受了紧急任务、向她告别来了。
光宇笑道:“我这个样子,吓着月儿了?我刚从外面赶回来,这是打算与你一起用晚膳呢!”月容这才想起来,今晚该是光宇宿在正院,她上前拉了他的手道:“我做了一天针线,乏得很,你陪我一起到后园溜一圈,回来就开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