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回京述职,沐休日过后虞应战便上了朝。
边陲大胜的消息早在虞应战回京时便传回了京中,如今大楚正当洪祚盛世,百姓安居不短吃食,富足之时便着心边疆战事,听的多了,西远将军的名号也就如雷贯耳了,这个边关战无不胜的战神在民间有威望,在朝中也是人人逢迎的对象。
对于周遭的声音一概不理,虞应战独立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一众大臣们得不到回应讪讪离去,皇帝身边的胡公公挥着拂尘从殿后走出,尖细喊道:“皇上驾到。”
由皇帝亲自过问督促,礼部受封的章程便快了许多,这日早朝便是虞应战的受封仪式。
胡公公宣读了圣旨,前面本是寻常不过的封制套话,但听到最后朝臣无不咋舌。
享亲王仪仗?
旁人是如何脸色晋元帝并不在意,满面含笑看向外甥:“既然西北战乱暂平,又有几位副将驻守,知渊这次便秋后再离开吧。”
墨眉一皱,虞应战撩袍跪地,抬手一拜:“西北虽定,但虎狼眈眈,臣请旨提前回战场。”
晋元帝喜悦的面容沉了下来,心虽恼怒,但看着固执跪在地上的外甥最终只沉声道:“莫要再多言,你下朝后到议政殿来。”
刚刚能入殿听政的新晋官员虽然听说过这个备受皇宠的西远将军,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原以为传言中皇帝疼爱西远将军的话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并无不假。
享亲王礼制,当殿顶撞皇帝皇帝也不过是淡淡一语,只怕皇帝的皇子们也没有这般待遇。
朝堂中刚刚还因着不被理睬而心生恼怒的朝臣这下只剩下巴结的心思了。
这日朝政便在心思各异中散去。
书殿内,一下朝便沉着脸的晋元帝就着胡公公端过来的金盆净了手这才拿着帕子看向一侧站着的外甥,含怒道:“你说说你这当真是在诛朕的心,你当年说要上战场,朕允了,你说要驻守边关,朕即便惦记着你也允了,现在朕想多留你几月你都不肯应朕,啊?朕问问你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在这京中一刻也待不住?”
虞应战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任凭明帝责骂。
看他不回答,晋元帝的火气窜的老高:“你以为朕在乎你上战场替朕打仗?啊?一个将军抵不过你十个总能抵得过吧,朕何须自己的亲外甥上战场犯险,朕事事顺着你,为你担惊受怕,你倒好回京才几日便惦记着离开,枉费朕对你的疼爱。”
当真是气到了,晋元帝此时来回踱步,一向少言之人一旦怒火暴发素日积累的不快便一朝发泄了来。
“老远就听到皇上的声音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今个儿这么大的火气?”
轻柔的声音率先传入书殿,紧接着便是一阵馨香和玉器首饰相撞的清脆声,身着明黄百鸟朝凤服,头戴金镶玉八宝梨花簪的端庄女子随着几个嬷嬷进了书殿,直到将女子送入殿中,几个嬷嬷才松了手缓缓退去。
看到皇后进门,晋元帝敛了怒火,闭目揉着额头坐在了殿中的软塌上。
皇后含笑轻轻福了一礼,随即缓缓落座在晋元帝身侧,轻帕掩唇打趣道:“难得见皇上与知渊发火,皇上就不怕知渊与你生气再回那定城?”
定城是西北最大的州,在西北多年,虞应战的府邸便暂设在了定城。
晋元帝揉着额头的手放下,看了眼仍旧神色如常的外甥,冷哼道:“哼!他不与朕置气都要回去呢。”
皇后低低一笑,轻轻抬手去揉晋元帝的额头,眼眸则落在了虞应战身上:“臣妾看啊,这便是皇上思虑不周了,知渊在京中没个贴心人照料哪里会有牵挂,倘若成了亲,有了惦记的人保准他愿意留在京中。”
这倒是提醒了晋元帝,细细想来他这外甥也已经二十有五了,早该定亲了,都是他连年跑边关闹得,连他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拨开皇后的手,晋元帝沉声:“可有喜欢的?”
虞应战英眉此时因着皇后的话皱起,又听到问询抬手拜礼道:“臣尚未有成亲的打算。”
预想中的答案,晋元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你能有什么打算?朕看你除了想上战场打仗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朕看不如让皇后帮你相看相看。”
“是啊是啊,知渊,你与舅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听到晋元帝的话,皇后转过头来,头上的玉簪金饰碰撞叮当作响,“舅母定为你挑选两房你喜欢的。”
虞应战面容仍旧寒沉,垂下眼帘开口:“臣未有娶妻打算。”
皇后面上的笑容微滞,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柔柔道:“臣妾算是知道皇上刚刚为何那般生气了,瞧这孩子,可就打算用这一句话应付了咱们过去呢。”
叹了口气,晋元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若不想娶便算了,但提早回京之事莫要再提,下去吧。”
虞应战拜礼离开,不管刚刚殿中的两人经历了何等的心潮起伏始终神色淡淡。
殿中自虞应战离开便安静了下来,皇后轻轻摇头,似嗔似叹:“皇上也太纵着知渊了,知渊现在身边没个知冷热的伺候,姐姐她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