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策哈哈一笑:“白大人相请,乃是下官天大的面子,岂能不来?倒是劳驾大人等候了。”
“董大人这般客气!”白添福很是亲热的抓着他的胳膊,两人入席分坐,正是所谓的把臂入席,是这个年代人表示亲近的一种最常见方式。
两人分开入座,董策左手边就是一面大窗子,朝着城外。这里是弘赐堡的制高,从此望去,城外十数里都是看的分明。远远能瞧见大量抛荒的田地长满了杂草,已经变成了废墟的村庄一片焦黑。
董策微微一笑:“把酒临风,是古之雅士所为,却没想到今日坐在这儿的,是咱们两个武夫。”
白添福出身将门世家,虽不能科考,但从是熟读诗书的,并不是那等目不识丁之徒。他闻言却是一声苦笑,忽的指着城外一处道:“董大人,本官欲在那里建一座楼台墩堡,其中驻扎弓手火铳手二十人,藏粮食数十石。何如?”
董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是一处丘,大约比平地高出七八米去,二十米左右的方圆,距离城墙大约是四十米不到的距离,步弓在这个射程有相当大的威力。
“如此甚好!”董策头,沉声道:“建奴若南来,若攻城,则墩堡之上乱箭齐发,袭扰其侧翼腹后。建奴若攻墩堡,则城墙可为其遮掩翼护。此墩堡而坚固,建奴只得蚁附攻城,便是能拿下来,也是伤亡惨重。”
“可是这样的墩堡,至少也要二百两银子才能建起来一座。”白添福叹了口气:“可惜本官没钱!”
他又指了指城内那一片废墟:“本官欲重建弘赐堡!”
接着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惜本官没钱!”
“本官欲把手下兵丁训练的兵强马壮,成就一支劲旅,让鞑子也见识见识我汉家儿郎并不都是懦弱无能之辈!”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沉痛:“可惜本官连让他们吃饱的粮食都没有!”
董策一直沉默的听他着,忽然道:“兵备道大人不是调拨了你们许多粮食么?每兵还有每月一斗折色米。”
“不够啊!”白添福吁了口气:“这些粮食,不是只有那些军兵们吃的,本官现在手下有五百军户,忝为其父母,岂能不管他们?别那一百石粮食,便是官兵们的折色米,也要集中起来,分给百姓。若是军兵放开肚子吃,百姓就会有人饿死了。”
董策默然头。
这几年物价腾贵,便是把那些军兵的军饷都去买了粮食,怕是也不够的。而且人都有私心,看着自己军饷被拿去,谁心里乐意?
“兵备道大人仁慈备至,对我等是没得的,本官心里唯有感念而已。但是有些人却不一样。”白添福冷笑一声:“当初本官来弘赐堡上任,管大同镇要五百军兵,结果死活不给,只给了五百军户!又拖拖拉拉的,结果耽误了农时,五百多户人家来到这儿就只能眼睁睁的饿肚子。”
他此时情绪颇有些激动,狠狠的一拳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
董策也只能是默然头而已。
句难听儿的话,那些军户,当真是累赘,若是只有几百兵的话,白添福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过了好一会儿,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白添福喝了口酒,夹了两口菜吃了。
好半响之后方才开口道:“我有铁甲,有兵器,但是却没足够的粮食。士卒们都饿死了,都饿的奄奄一息,还如何能穿甲执兵?可是……”
他摇摇头没有再,不过那没的几句话董策也能猜到:刘若宰已经给了他足够多,若是再去抱怨索要,那就太不知进退了些。
话到此处,董策基本已经猜到白添福请自己过来的用意,只不过这种局面下,他越早开口就越是对自己不利,因此只是吃菜喝酒,还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套话。
白添福见他这般反应,一味装傻,就知道自己面前这位主儿不是个好对付的,指望他开口是甭想了。他只得撂了筷子,盯着董策道:“董大人,明人不暗话,本官就直了吧!这次请你过来,是希望你能接济一二。本官听闻董大人处粮食不少,还望能看在同僚的面子上,行些方便,你放心,我们不白要,拿银子买!只不过若是有些银钱不足凑的,可能得先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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