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伙计的话,乾隆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死盯着伙计瞅了一会儿,旋即从袖子里掏出一锭二十两的纹银,“啪”的拍在桌子上,口里叫道:“掌柜!这伙计今儿歇了!”
说罢,抓起伙计的手腕,疾步走了出去。
这时的民间,主要流通的是制钱,只有向官府缴纳税赋或是商人的大宗交易才用银子。民间即使用银子,也都是五两以下的银子,用夹剪将大银剪成碎碎的小银块,用戥子称量。穷苦百姓,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没见过二十两一锭的大银长什么样。
那掌柜听见乾隆的话,从后面过来时,乾隆已经拉着伙计走了出去。掌柜两眼放光,一把抓过那锭大银细看,那银子青白发亮,蜂窝细边上带着银霜。他把银子一角放在嘴里使劲的一咬,然后看看银子上面依稀的牙印,不禁喜上眉梢。
走出店门口,见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里激动了一阵,猛然醒过味来,将银子攥在手里,警惕的四下看看,然后快步的向后面去了。
乾隆拉着那伙计走出老远才找到一个僻静处站下,他两眼直愣愣的盯着伙计问:“你是小吴?”
“靠,不是我还有谁,还真他妈是你。”小吴说话时,带着哭腔。
“你,你怎么也过来了,是专门来要车钱的吗?”
“滚,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不是为了找你们,我他妈能到这来,呜呜呜……”他终于哭了出来。
“先说正事,说完再哭。”乾隆低声喝斥一句,又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操,水爆肚蘸臭豆腐吃,可着北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芷兰呢?”
“芷兰,”小吴反问他道:“芷兰没和你在一起?”
“她怎么能和我在一起?”
“她怎么就没和你在一起?车摔下去的时候,你不在车上?”
“当时在车上,后来我甩出去了,可是芷兰,芷兰她在车里呀。”
“没有,没在车里。”小吴呆呆的说。
“怎么会?”乾隆急了,“我没系安全带才甩出去了。芷兰系着安全带,怎么会不在车里?你能确定吗?是不是弄错了?”乾隆两手抓着小吴的肩头使劲晃着,说到最后,几乎是喊出来一样。
“我能确定,”小吴仍旧呆呆的,语气中带着绝望,“大G车被吊上来的时候,我就在现场。车摔得老惨了,所有气囊都爆了。当时找遍了,几十号人,车里和山沟底下都找遍了,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
“怎么可能?”乾隆抓着小吴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口中喃喃的说。
半天,乾隆问小吴:“那你是咋来的?”
“我,我……”小吴又带了哭腔:“芷兰她妈抓住我不放,说芷兰是替我出车才出了车祸,就冲我要人。她妈说,一百辆车都不在乎,只要芷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让她妈给逼急了,冲着她妈说,我去找芷兰,找不到,我就死在外面!我带上手电筒,到你们摔下去那片山里,找了两天两夜。到了一个山包顶上,我困得不行了,脚底下一滑,就从山上滚了下来,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再醒了,就成了饭馆的伙计,操他妈的,我招谁惹谁了,呜呜呜……”他越哭越伤心了:“我要不是接了你这个活,我哪能让芷兰替我出车?我不出来找她,我也不能到这地方来。我,我遇见你,我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滚,”乾隆骂他一句:“瞅你那样,车是芷兰开到山沟里的,我从来都没有半点怪她的意思,这都是命,我现在就是挂念她。你怪我,难道我愿意上这来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