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皇后接着说:“还有,弘历自幼习武,养成了习惯,每日早上起床,必然要在院子里练一阵拳脚的,然后还要打布库,这习惯多年都没变过。”
“前几日,我让彩云装作不经意的问过你身边的宫女,说你打从先帝爷大行之后,你一次都没有练过。”
“之前是因为先帝大丧,但大丧过后,你至多也就是在院子里走走。”
乾隆明白了,再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自己再怎么掩饰都是徒劳的。以前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思虑周详,行事谨慎,这个假皇帝装得还算逼真。
谁成想,只这短短两个多月,竟然露出了这么多破绽,亏了自己还洋洋自得,真是可笑!
他心里一阵羞愧,感觉脸上热得发烫。哎!罢了,是死是活,认命吧!
横下了一条心,他变得坦然了,说话也流利了许多:“是,我不是弘历,我本来是一个与他相距很远很远,毫不相干的人。”
“自从登基大典那日昏厥醒来后,我发现我成了他。”
“当时我同你一样的震惊与惶惑,我对天发誓,我不想这样,这不是我的本意。虽然他贵为皇帝,但是我不稀罕。”
“我从前生活的世界,是任何一个皇帝都没见过的。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从前做一个平常百姓,也不愿在这里做皇帝。”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的选择……”说到这里,他哽噎了,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
富察皇后也流泪了,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落下。
她用帕子拭了泪,又将帕子递给乾隆,哽咽着说道:“我信的及你,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原来只在精怪故事里听过这样的事儿,哪曾想自己却遇上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弘历到底去了哪里?何时能回来?”
富察氏说着,又用帕子拭泪:“就不做这个皇上,只要能守着他过日子,我也心满意足了。”
见乾隆颓然无语的摇了摇头,她刚拭干的眼泪又走珠儿般的落下。
一时两人都无语,呆坐了半晌,乾隆见富察皇后的情绪渐渐稳定,问道:“事已至此,皇后想要我怎样做?”
富察皇后叹息道:“我还能要你怎样做?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在别人眼里,你还是大清的皇上,是我的丈夫,是永琏的皇阿玛。”
“既然弘历不能回来,你就不能再有闪失,不然我们母子便没了依靠。”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巴望着我们出乱子,一旦有个蹉跌,慢说是皇位,性命也未必保得住。到那时,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就算侥幸保住性命,我们母子也只有遭圈禁的份儿了。真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些时日,我一直心里矛盾,犹豫不决。我曾想过,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就这样佯装不知的下去,甚至就在昨晚,我还没有最后拿定注意。”
“昨晚躺在床上想了半夜,怎么都觉得,若这样下去,不仅对弘历有亏欠,我良心上也不安。”
“恰在这时,听见你说了梦话,这才让我最后下了决心。若我不说破,你日后破绽越来越多,迟早收不了场,我不想那样。”
“瞧着你也是一个好人,和善又体贴。对待下面的人,比他还要宽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