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宾客渐至,林瑞珺不方便和舅母们去前厅迎客,便在后头帮忙料理些杂事,她打理了两年的柳府,如今做起这些事情来也是得心应手,不见慌忙。
舅母今天邀请的人当中,并没有她交好的人,所以她也就更不愿意往前面凑了,本来今天来这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跟舅舅家庆祝、团聚一番而已。
其实说起来,她并没有像别的姑娘一样有个手帕交什么的,她八岁的时候父亲惹怒右相被贬海南,从此她在伯府里也就深居简出,旁人也不敢冒着得罪右相的风险来和她相交,这么些年身边围绕的也就阿莺阿鹂几个。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了,各有各的好处。
“走吧,咱们去听风堂。”林瑞珺将最后一碟菜放到食盒里,然后交给阿莺。
此时正是午膳十分,各处早已准备妥当,前面有舅母们照看,这里交给经验丰富的婆子看着,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所以她亲自收拾了些菜肴,准备给大表哥送去,顺便看看他。
文宣住的听风堂离这有些远,但环境清幽,十分适合养病,刚刚她已经派人打听过,他陪父亲见了西恩客人之后就回屋了,此时过去正好。
或许是由于位置偏远的缘故,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人。
“咳咳咳咳……”
林瑞珺才刚刚到听风堂门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里面传出来,紧接着就是丫鬟们忙碌的脚步声,隐隐还有人关切地询问声。
林瑞珺心里一急,提着裙角就匆匆走了进去。
掀开帘子,一股闷热中夹杂着腥气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瑞珺脚步顿了顿,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伏在桌子上,用帕子紧紧捂着嘴的人,她急忙走过去几步,焦急问道:“表哥,你怎么样了?”
文宣看到她,有些惊讶,抬起头想要说话,却又喉头一甜,忍不住弯下腰咳嗽,“咳咳咳咳……”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到最后已经咳得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只能伏在桌上不住颤抖。
林瑞珺吓坏了,这是她长大以后第一次亲眼见到表哥发病,一时间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夫、大夫……阿鹂你快去叫大夫来!”
“是、是……”阿鹂也吓到了,声音都有些抖。
“不、不……”桌上趴着的文宣忽然勉强出声制止,“不……我一会儿、咳咳……就好。”
林瑞珺看他咳得双眼都红了,急道:“表哥,得叫大夫来,不然……”
“药来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的声音。
林瑞珺回头一看,微微怔住,没料到居然是柳澄。
柳澄从屏风外面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玉瓶,或许是因为着急的缘故,呼吸略微急促,此时猛然看到林瑞珺,脚步不由得止住。
“咳咳……药……”文宣撑着桌子直起身子,将手朝柳澄伸了过去。
柳澄回过神,从林瑞珺身上挪开眼,几步上前将药塞到文宣手里,文宣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林瑞珺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从瓶子里传来,心中疑惑,表哥为何不许叫大夫?柳澄又为何在这里?
“表哥,你怎么样了?”林瑞珺见桌上有茶壶,拿起来倒了一杯递到文宣手里,他接过去喝了,慢慢地神色才好了些。
文宣靠在椅子上休息了好大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来,他睁开眼,朝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林瑞珺笑笑,“我无事了,倒是吓到了表妹……”
“我无事的,倒是表哥你,这病情怎么就重了这么多?之前不是说好些了吗?”林瑞珺心中担忧,语速不由得快了些,“去一趟江南也不至于成这样吧?”
文宣由于常年病痛,皮肤是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身形也是瘦削,但目光却是十分清亮,此时看着林瑞珺,眼中带着一股柔和的笑意,他轻轻朝她摆摆手,安抚情绪激动的她,“阿瑞放心吧,表哥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