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南北两方再次传来了阵阵的喊杀声,浑身鲜血的胡遵极目远眺后,绝望的发现,这两支部队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魏军。
这当然是诸葛恪和吕据的两路大军!
胡遵见麾下将士过于恐慌,已经到了指挥失灵的地步,无奈之下只能也向北逃去,魏军上下见主帅也逃了,军心彻底溃散,争着抢渡起了浮桥,成千上万的魏军争着挤着过桥,一时之间竟将浮桥塞得满满当当,此刻摇摇晃晃的浮桥之上尽是被挤住而动弹不得的大魏甲士,南岸慌不择路的士卒却仍旧还在疯狂的往桥上塞!
已经过桥的胡遵眼看着摇摇晃晃宛若秋千的浮桥已经岌岌可危,急忙嘶吼着下起了命令:
“不要挤,不要上桥了,南岸的将士们,不要再上桥了,退后,退后!”
可此刻魏军人人都想活命,哪里还肯听胡遵的命令,就这样,摇摇欲坠的浮桥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声超载断裂了!
上万魏军有的因拥堵而落入刺骨的冷水中被活活冻死,有的甚至因互相践踏而活活被挤死、踩死、压死!
至于率先北归的韩综、桓嘉两人,直到此刻还没有来与胡遵汇合,估计也已是凶多吉少!
在亲兵的拥簇保护下,成功跑过浮桥的胡遵,此刻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来得及渡桥,留在徐塘南岸的大魏儿郎被吴军残忍的屠杀,绝望懊悔到极致的胡遵此刻伤心欲绝,竟忍不住趴在徐塘北岸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大魏的儿郎们啊,是我胡遵对不起你们。。。。。。”
胡遵那摧人肝肠的哭吼声,南岸魏军的惨叫和吴军的怒吼声,伴随着呜咽的西风,就这样宛若哀乐一般顺着长江东入大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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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啷!”
一声脆响,一只精致的玉碗连带着粥汤一同劈头盖脸的砸到了传令士兵的身上,玉碗摔在地上,碎裂成了片片残渣。
头一回担任主帅麾军征伐的司马昭,本来对此次大战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正在用早点的他,在得知了前线惨不忍闻的败报后,瞬间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整整七万大军,诸葛诞、胡遵深通战法,韩综、桓嘉号称勇武过人,怎么可能死伤这么多!怎么可能!混账!”
那满身汤水、跪伏于地的传令兵,见司马昭发了这么大的火,静静的趴在地上,不敢再接着说话,就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这时,帐内随侍一旁的安东将军司马——王仪开口了:
“大都督,战败已成事实,您又何必动怒呢?那诸葛恪此刻士气正旺,恐怕还会趁机北犯寿春新城,将军有时间发火动怒,还不如趁早安排防守!”
这个王仪,乃是本朝名士王修之子,其本人近年来也因一身才华得以声名鹊起,司马昭因其通晓兵略,所以才将其选拔为了安东府司马,专管安东府的军务。
这个王仪一向性子孤傲,且不畏权贵,因此此刻才敢如此直接的劝解司马昭。
司马昭此刻怒气不止,反而又受了王仪的‘顶撞’,心情瞬间更差了,他此刻紧紧握着腰间宝剑的剑柄,朝着王仪的方向走了两步:
“王司马,此次大败,如若军情真的属实,实在算是我大魏立国以来最惨的一场败仗,我军死伤之数,只怕只有赤壁大败才能与之相比!”
一心想要让司马昭借着此次大败而迅速成长起来的王仪,此刻目光灼灼,迎着司马昭的话头回答道:
“大都督所言不差!”
王仪并没有注意到司马昭眼中隐藏的杀机,司马昭听了这话后,冷笑一声后,问了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
“那王司马认为,此次这场惨绝人寰的大败,责任究竟在谁的头上?!”
王仪此刻虽然注意到了司马昭眼中的不悦,但一心想要让司马昭自揽罪责、借以笼络东南各大将领的他,此时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启禀大都督,卑职以为,此战大败,责在元帅一人!”
当凌冽的剑锋从司马昭鞘中抽出,继而无情的划过自己脖颈的那一刹那,王仪的心中充满了对司马昭的失望。
“王司马欲将此滔天大罪归到我一人头上吗!?啊!?”
气急败坏的司马昭双眼通红,口中喘着粗气,手中紧紧握着沾满鲜血的宝剑,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声质问着身首分离的王仪,一边望着王仪那已经搬家、掉落在地上的脑袋,心中霎时间便闪过了一丝悔意。
就这样,司马昭愣愣的望着王仪那已经失去血色、依旧带着几分孤傲之色的脸庞,足足沉思了一刻钟。
那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瑟瑟发抖,腿已经跪麻却不敢挪动一寸的传令兵此刻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生怕被疯狂的司马昭一并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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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西路负责钳制吴军上游援军的毌丘俭、王昶两路大军,见东兴一战已然大败,也立即折返回国去了。
因这场泼天大功被吴主孙亮加封为丞相、扬州牧的诸葛恪,果断率领着麾下战意如虹的四万吴军猛攻起了边境的合肥新城,但冷静下来的司马昭早有准备,诸葛恪见无法更进一步,于是见好就收,带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和先帝孙权恨之入骨的叛将韩综首级,志得意满的返回了江东。
这一场惨绝人寰的大败,让想要一战成名的司马师非常的不满意。
当年曹爽发动的骆谷之役并没有损失太多人马,尚且还遭到了天下人的耻笑,如今这场折损数万人马的大败,又怎么可能不影响他在朝中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