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因燕姜的停顿而静了下来,唯独能听到几声来自清颜的抽泣。只可惜现在她已不是主角,燕姜在花溪身上打量许久,却是笑了。
“花溪,把你手上的银镯子褪下来给我看看。”
花溪闻言先是一愣,似是有些不明所以。她颇有些为难地看着燕姜半晌,才吞吞吐吐道:“这位贵人,这镯子……太紧了,奴婢取不下来。”
“取不下来还是不想取?”燕姜反问一声,言语之中带了一丝玩味,“这镯子看起来质地很软,并不可能会伤及你的皮肤。你若觉得为难,不如我找人帮你取下来?”
“不必劳烦贵人,奴婢取就是!”
急忙回绝燕姜,花溪低着头,不自觉咬紧下唇。她小心翼翼地将镯子开口处向外拉了几分,而后慢慢褪了下来。
徐行和莫子期见状纷纷看过去,却发现那只是一个普通无比的镯子而已。不由得他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并不是很明白燕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侧头,却见她盯着花溪的胳膊,忽然扬起嘴角。
“果然是别有洞天,花溪,能告诉我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燕姜的声音而软仿佛聊家常一般并无恶意,然而这问题却引得花溪一阵颤抖,几乎有些惊恐地望了过去。
只可惜屏风背后人的表情她统统都看不见,花溪深吸口气,缓慢且认真地说道:“这是奴婢前几天伺候莲姬姑娘的时候不小心烫伤的。”
“烫伤的?”燕姜重复着,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你确定这是烫伤?”
花溪不解她为何要这般询问,于是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继续再说一遍。然而燕姜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深吸口气,慢慢道:“如果是烫伤,你的皮肤会呈现红肿状态,且会因为高温引起大小不一的水泡。你的镯子挡在那儿不仅会将水泡磨损使其发炎流脓,还会使伤处结痂。你倒是说说,你胳膊上那一大片紫红色的印记,与我说得有哪一处是符合的?”
所有人的目光因为燕姜的这句话全都投向花溪,只见她神色很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双手也互相攥着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见状,燕姜脸上笑意更甚,继续道:“之前我说过,两大楼内的中毒并不是因为金梗花与紫荷干,所以才排除了阿红的嫌疑。不过这不代表我没有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导致中毒的,花溪,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胳膊上的伤到底是什么?”
仿佛瞬间被抽空了魂儿,花溪愣愣地看着燕姜所在的位置,不发一语。
不愿再给她机会,燕姜慢慢敛去面上笑意。她再度回身坐下,看着屏风对面的三个人,一字一句道:“这次的事,有一个主谋和一个从犯。从犯已经找到了是清颜,那么主谋……自然只有花溪了。”
“怎么会!”阿红听罢不可置信地侧头看着身边两人,眸中满是惊惧,“花溪她……”
“万事皆有因,你跟清颜只是她的棋子,她真正想要将军的,另有其人。”
这话似乎很是深奥,除却燕姜他们四人外,恐怕唯一听懂的只有花溪一人。阿红与清颜互相对视一眼明显带着不解,可不等她二人再去细想,就又听燕姜道:“金梗花用于后厨提味,所以不管是客人还是姑娘、丫鬟们,只要身在两大楼,难免都会沾上。但紫荷干味道太重,冒然使用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不过巧的是这世上还有另一种东西跟紫荷干的功效是差不多的,阿红,你不是曾跟你父亲学过医术吗,你说说看是什么吗?”
阿红埋头沉思片刻,忽而抬头:“难道是末禾草?”说着,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般地摇了摇头,“可是那东西……”
“需要处子血才能调和,不是吗?”燕姜眸中闪过一丝赞赏,紧接着道,“末禾草气味很低且极难找到,还需要处子血的调和才能保证其功效。新鲜的末禾草必须在三个时辰内与金梗花作用才能产生与紫荷干一样的毒素,但比较邪门的是,在这三个时辰内,必须每过半刻钟就要用处子血来将其浸泡。”
“我爹曾说过,末禾草虽然珍贵,但一旦与血沾上关系的东西都太过阴邪,所以并不是用药的首选。”
“是啊,如此阴邪的法子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一旦用了,效果却非比寻常。”燕姜眸色沉了几分,望向一旁早就呆若木鸡的花溪,“你怕胳膊留刀痕所以用尖利物品戳了孔,虽然放血辛苦但却不易被人发现。你用自己的血泡好了末禾草却称其是紫荷干,然后交给了清颜,让她去动手。”
“清颜将你给她的东西碾成粉搀在熏香中送往当日宿了贵客的房中,这样金梗花加上末禾草作用,使得那些贵客中毒。虽然客人们平安无事,但两大楼却因这件事被推至众人面前,不仅得罪了那些达官贵人,还会引得官府上门插手。”
“而最后,你想看到的幕后真主就不得不站出来解决事情。而你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我们吧。”
你们和我们,这其中代表的人大家心知肚明。燕姜说完后对着莫子期和徐行使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立码有人进门来将阿红和清颜带了出去。而花溪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了反应,她面色惊惧地环顾身旁见只剩下自己,终于忍受不住,痛哭出声。
“贵人、贵人,求您饶了我,奴婢也是被逼的,奴婢也是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