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深吸一口气,将刚捕获的恶鬼丢进生死门,有气无力地望着白无常,挑了挑眼眉,粗着声问道:“七哥,你最近怎么了?神情恍惚的,不是做了对不起嫂子的事了吧?”
“滚!”白无常没好气地朝着黑无常屁股踹了一脚,自己反倒还郁闷的直跺脚:“这个月工资又超支了,败家的娘们,也不知道省着点花,就我那点家底,哪够她糟蹋的,愁死了,烦死了,气死了……”
黑无常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懦懦问道:“那个,七哥,你大姨妈来问候你了?还是过更年期了?长得俊就可以任性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到底怎么了?咱们兄弟谁跟谁,把你的烦心事说出来,让兄弟开心开心。”
“你不去祸害大姑娘小媳妇,缠着我作什么?行了,什么都别说了,给我取点钱,我急用!”白无常冷着脸,重新恢复了原来那种处事不惊,淡然冷漠的神情,当然如果细看,可以看到他苍白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红晕,借钱,那么多年来,是他谢必安第一次做这种事。
黑无常二话没说,掏出自己的银行卡扔给白无常,无所谓说道:“老黑我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要这些钱也没啥用,你随便用,密码就是咱哥俩的忌日,话说,最近货币贬值,贷款利息也不高,急着用贷一点不就成了,再不行还有兄弟这,干吗整天愁眉苦脸的,不过,七哥,你包小三了吗?怎么需要这么多钱?”
“包你妹……”
黑无常嘿嘿笑了笑,没个正行的说道:“我要是有小妹,肯定给你包!不过七哥,那咱们这称呼可得再重新絮叨絮叨了!”
“擦嘞,我没发现,你最近脸皮变得有可以厚啊~~怎么练的?要不要兄弟再给你加把火?”白无常阴测测地望着黑无常,似笑非笑地问道:“要不给你也找个婆姨,早点成家算了!”
“开玩笑,开玩笑!”黑无常连忙摆着手讪笑着回道:“那个七哥,您忙,您忙,不对,我先忙去了!”说着转脸磕磕碰碰逃也是的窜走了,白无常握着手上的银行卡,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尼玛,以前没感到钱是好的,怎么一到了老婆疯狂购物,钱怎么就不够了呢?
最近地府流行一种叫做跳蚤市场的东西,他到现在也还调查出到底是哪个熊孩子想出的法子,弄出那么个玩意儿,这个跳蚤市场上的东西比其他市场上的东西要多,要杂,说句不好听的,连米田共都有卖的,最重要的这里的东西比外面要便宜的多得多,这一开市,倒是没有多少人,可是不知道是哪个先吃螃蟹的试了下,这些可好,整个地府差点被闹开了锅。
有买家,自然卖家也就不少,可是关键是,自家的婆娘整天就知道往家里搬,从来没有想过把不用的送出去,现在可好,自己那本就不大的蜗居,都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霸占了。
男人,养家糊口,容易吗?
范建这小子这次倒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乌鸦嘴神功再次生效,五行中学竟然真的被改组了,政府出资一百万收购原有股份的百分之五十一,成为第一大股东,江校长原名江怀仁,原本占有学校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因失责,撤销百分之三十,保留百分之十,留任校长,原来的校董事会成员,无论多少,总计占有百分之十,内部均分,免除校内职务,不再参与校务管理。
事情处理的非常迅速,甚至多数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五行中学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自此五行中学便脱胎换骨,以往的一切也都成为明日黄花。
不过范建也还有没有猜对的地方,吴畅的爷爷没有被邀请回去接任名誉校长一衔,反倒是一直在村小当了几十年的普通老师的吴苟昇被选中了,而且几乎是立刻马上上任,不仅如此,五行中学的股份的百分之六,完全属于吴家个人所有,并有凡吴家子嗣,免费接受五行中学十五年一站式教育,而其他董事会成员,则多了一条,须得三年成绩均分在全市前一百名的才有继续教育的资格。
吴苟昇可以说是一夜之间登上枝头做了凤凰,可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岂是外人能够明白的,吴家祖孙三代对坐了一整宿,罗列了一条又一条,一道又一道,可是终归没有敢说不去上任,第二天人家几辆轿车开到家门口,当了一辈子小学老师的吴苟昇简直是受宠若惊,然后……
吴家上下最讨厌的就是攀权附势,吴苟昇虽然受宠若惊,到底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愣是一个人骑着他的小电动车一个人默默地去市里上任了,弄得来借他的人是跟着不是,不跟着也不是,最后还是老爷子说的话,你们先回去,就职典礼弄得隆重些就好了,这才缓了尴尬。
“严惩凶手,还我公道”这是吴苟昇到学校门口看到最扎眼的一行字,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被这一幕给惊住了,鼓乐手也都停下了,原本欢歌笑语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偌大的场地,仿佛掉下一根针,估计那声音是听不到的。
吴畅站在人群里本来跟着宓妃嘀嘀咕咕的,见到这一幕,却也突然愣住了,一来是新来的校长竟然是自己的老豆,二来新校长上任,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事人吴畅也很熟悉,正是袁思正的父母,这才一段时间没见,竟然颓废了这么多,想来这段时间过得也很不称心。
吴畅心里一紧,要知道他们家是最忌讳这些的,千万别触到老豆的霉头,要不然他可就惨了,吴苟昇轻易不对外人发火,每次生气都会让吴畅背一些东西,都是关于这些为人处世、礼义廉耻的东西,吴畅想想,都觉得胆寒。
最让吴畅忐忑不安的是,如果这件事被提起来,那他那天翘了一整天课的事肯定也得被提及,他可不相信佟贝会忘记那天的事,不过希望吴舒留宿的事别被掀出来,否则,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老大,你怎么了?脸色不对呀?”范建本来还兴奋着呢,怎么说吴苟昇也是他的表舅,以后自己在五行中学还不得横着走,想想心里就美得不得了,只是没想到一回头就见吴畅脸色有些惨白,随即想到袁思正家人拉着白幡,便劝道:“表舅什么风浪没经过,分分钟的事,你担心什么?再说了,人家这是上告,跟表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吴畅点点头,也没有跟范建解释什么,毕竟那天翘课的事并不能直说,不过想想那天,吴畅心里也不免埋怨起范无救,你说吴天有没有出关你也不搞清楚,亏得自己还专门提了一下,江校长的脸色有些难堪,虽然他的股份比吴苟昇高,职位也胜于他,可是上头已经明确表态了,他只是常务校长,吴苟昇才是真正的董事会决策。
五行中学出了这事,他这个校长纵是不在学校,毕竟也是用人失察,自己勤勤恳恳三十余年,才真正掌控学校,才不过短短十年,如今一夜之间,全都化为乌有,而吴苟昇,完全是走了狗屎运,平白捡了这么个便宜。只是,他却忘了,当年自己接任校长时,是极力反对增设名誉校长一职的。
吴苟昇亲自搀着袁思正的父亲,袁思正很富态,不过脸上却很憔悴,相比之下他的母亲就柔弱很多,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的血色,一夜暴富,让曾经的穷人有些飘飘然,可当真正受到了打击,他们还是那个普通的人。吴畅有些后悔,那天他只要坚持一下,或许可以扭转悲剧的发生,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袁思正的肉身都已经被焚烧了,就是他想,如今也是无力回天。
发生这样的事,谁脸上也都不好看,教育局的人也很干脆,让人将派出所民警叫了过来,然后伺候着吴苟昇宣布就职,吴苟昇站在学校大门前,拿起扩音喇叭,认真地看了看两边的群众与学生,一字一顿说道:“我吴苟昇今日就任五行中学名誉校长,我只说一句话,从今天伊始,五行中学所有的悲剧,将会被彻底终止!”
很简短的言语,很坚定地语气,吴苟昇没有再费言,也没有将袁思正的父母再往里面带,就这传达室,把所有的一切便准备妥当,让出勤的民警当众办案。
从袁思正父母出现的那一刹那就极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陈主任、胡医生两个人登时成了焦点,不过袁思正的父母张口不是叫冤叫屈,而是将学校拿出的十万块封口费扔了出来,虽然只是一张薄薄的银行卡,却犹如天上坠下的陨石一般,砸在两人的心头。只想息事宁人的两人,万万没想到这袁思正竟然拿它作为自己的把柄,而且这次他们想争辩都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老两口竟然还调来了银行的监控。
“到底是做生意的,心思就是缜密,这下陈主任他们说不出话了!”吴畅手插在裤兜里,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袁思正的父母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袁思正的死,但是却一口封死了陈主任与胡医生的后路,纵使没过,这拿钱去封口,也是大错一件,两人怕是洗不干净了。
吴畅看着这两位曾经叱咤学校风云十数年的人物,尤其是陈主任,年仅三十岁,便坐到这个位置,而且是实实在在白手起家,一步一步硬爬上来的,此时脸色煞白,一辈子心血,这一下子全完了。
陈主任脚下趔趄着,差点没能站稳,胡医生年过半百,此时更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两人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