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她们便回到了小院,屋内飘来了若有似无的饭菜香味,她进了屋便恹恹坐下,着实没什么胃口。
红豆给布菜的小丫鬟们使了个颜色,便都无声退了出去。
红豆这才捧了一杯浓浓的参姜茶给辛越,她接过青瓷高杯,抿了一口,便被满口的辛辣呛得猛咳了起来,一张脸眉头紧锁,呛得通红,捂了嘴边咳边道,“辣,辣死我了”。
“呀!”红豆连忙给她抚了抚背,还未开口,就听一声巨响,房门“砰”的被踹了开来,辛越张大嘴,只见一身着蓝衣大冬天摇着把折扇的烧包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你是何人”红豆高声喊起来,话没说完,便被蓝衣男子手中的一粒莹蓝珠子击中,晕了过去。
辛越满口都是辛辣,还在咳着,她眼睁睁看着男子摇着折扇,左右打量着她的屋子,大喇喇地坐在了她身旁,戏笑道:“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来人正是陆于渊,身后青霭提着剑,亦跟了进来。
“怎的咳成这样?”陆于渊将折扇放在桌上,伸手给她斟了一杯茶水,先用手探了探温度,才放到她面前。
辛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温的茶水顺着热辣辣的喉咙往下,仿若一条清流,抚过粗砺干涸的河道,一点点地降低她喉咙间的灼烧感。
然而出口的声音还是带着沙哑:“你是怎么进来的?”
“翻墙。”陆于渊双手交握,微微偏着头仔细瞧着她的神色。
方才猛烈的咳嗽带来的嫣红脸色已经褪去,入眼的是一张异常苍白的脸庞,眼底血丝一片,眼皮子还肿得核桃似的,耷拉着脑袋,一幅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的模样。
唉,才几日没带在身边,人便这副鬼样子了。
他探身向前,用力揉了揉她的发顶,心里忽地闪过一个可能,眼睛闪过一道危险的暗芒,“被欺负了?”
没听出他话里的隐隐煞气,辛越垂头,无精打采:“吵架,没赢。”
陆于渊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又将她头顶的发丝轻轻捋捋顺,“走罢。”
她眨巴眨巴眼,回过了一丝神:“外面的,还有看不见的那些人呢?”
知道辛越指的是顾衍培养了十几年的暗卫,陆于渊面上得瑟了起来:“撂翻了,毒翻了。”
辛越闻言半信半疑地起身推开房门,院落里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黑衣人,取而代之的是陆于渊的人马,她回头看了眼笑得张狂的陆于渊,肃容道:“你赶紧走吧,你这傻子,没见过你这么往套里钻的,你以为顾衍的人都是吃素的?”
“我来了,便已做了万全准备,我陆小爷的人,怎能落到旁人手里。”陆于渊眼角眉梢都是笑,语气中却难得带了一分认真和笃定。
辛越一愣,脱口便道:“你哪儿来的自信?”
“难道你不想走?你想回到顾衍的身边去?”陆于渊站起身,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淡下去,“别忘了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捞出来,别忘了你肩上的那一剑是谁刺的。”
说到这个辛越浑身都疼起来,但她还是看着陆于渊,坚持道:“我不能跟你走,也走不了。”
“给我个理由,老子费了多少心思来捞你,你告诉我你不跟我走?”陆于渊完全收了笑,细长的眸子眯起,目光冷峭。
辛越启唇,又不知从何开口,半天支吾着说:“我,我的家人都在他手里。”
陆于渊一把扯过她的手臂:“早年我便告诉你,只要你开口,我的人随时可以把二老带到渭国,其他人左不过费些事罢了,你拿这种话来糊弄我?!”
“然后让他们和我一样,隐姓埋名躲躲藏藏?”辛越挣脱他的手,反口问道。
“光明正大有光明正大的法子,只要你”陆于渊话音突然一止,不耐地抿了抿唇踱到窗边背对着辛越。
“只要什么?”辛越皱着眉,看着屋里的滴漏,三步作两步上前拉着陆于渊的手臂就要往外走,“我带你出去,你真的不能留了,云城是顾衍的地盘,你就这样闯进他府里,真以为他没设防?”
陆于渊被她拉着往外走,乌黑细长的丹凤眼在她的手和侧脸来回纠结了一番,心里盘算着将她打晕了带回去,她会不会跳脚。
“守备府的事,我没帮你办好,还算我欠你的,给你卖命十年,我知道的,还有七年呢,你想到了要使人告诉我啊。”辛越突然想到了这事,睁大眼睛叮嘱陆于渊。
“嗯怎么就三年了呢,怎么才十年呢?”陆于渊像没听到似的,喃喃自语。
“什么?”辛越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不会同你客气的,救你花的银子都能买一座云城了!”他又挂上了熟悉欠扁的笑脸,打趣辛越。
“走吧,我送你出去,免得你没到门外就横尸顾府了。”辛越白了他一眼。
辛越拉着陆于渊一路快走,很快到了府门口,辛越示意青霭将门打开,转头看着磨磨蹭蹭跟在后头的陆于渊:“我说你下次来能走正门么?好歹也是王孙贵胄,正经下个拜帖能怎么你?这般又是翻墙又是伤人,嫌自己命太长了?对了,解药留一瓶,不然这仇就结死了。”
朱漆府门被缓缓拉开,陆于渊站在辛越身后,听着她的絮絮叨叨,一抬眸,神色便凝住了。
见陆于渊神色不对,辛越止住了话音,顺着他的眼神往府外看。
这一抬眸,神色瞬间发白,看着门外高头大马上的冷脸男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回来了啊,还,还挺早的,一会,一会一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