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的表现太明显,导致罗管家对她的态度就不像是在待客。
王府中事务,她尽量不触碰,却能做主;在这王府里,她跟主子的待遇没两样,连老师梵清止都及不上。明晃晃的区别待遇,有点脑子的人应该都明白怎么回事。
明仪不疾不徐开口,“往日怎样,今日还怎样,没必要为谁改变自己;若是有一日换了妆造,甚至是换了一身明艳的衣裳,那理由也该是自己喜欢,而不是为了谁去喜欢。”
春红听的一知半解,她从铜镜里看着小娘子模糊的脸庞,心中到底有些触动;一知半解不代表心中没有潜意识的触动,那是身而为人与生俱来的感触吧?
“小娘子,奴婢冒昧,世子爷对您这般好,您也不愿意为他改变吗?”
“我们生而为人,先是自己,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明仪的话,在春红懵懂的内心种下了一颗种子,有朝一日,终会生根发芽。
在春红出嫁之后,经历过婆家的沧桑后,陡然想起程小娘子今日之言,突然觉得很对;任何人都不值得她改变,她有娘家,在王府当差,不欠婆家,为何要让自己受尽委屈?
因为明仪今日的话,春红很快坚强起来,对婆家的态度一改往昔,带着子女反而越过越好。
春梅带人送来热水和早膳,明仪吃饱喝足后没让丫鬟们跟随,独自一人去了扶风院。
“老师,学生来了哦。”
走到扶风院书房外,见书房门打开,她走进书房;见到老师便开了口,语气欢快。
梵清止正手捧书籍看的津津有味,突然被打断了兴致也不生气,从容放下书籍,抬头看向走来的小徒弟,“你这么早来扶风院做甚?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才来的,而且,老师,不早了;不知道潮生有没有启程,这般大雪,学生担心阻了行程。”雪天赶路有风险,而且是从抚城外回来,路程不算远;但,风雪交加的天气,路程再不远也行的慢。
“不必忧心。”梵清止一点看不出焦虑,起身走出书桌,“潮生身边伺候的人多着呢,风雪天赶路也无妨;慢是慢了点儿,他们可以骑马,无甚大碍。”
明仪了然点头,“骑马时要比马车好一些。”
只是,他们去军营时,因为梵清止年纪大了,不适合骑马;昨日天气还算可以,没有大雪封路,乘马车正合适。
“在府里安心等候他回来,若是心不静,过来陪为师手谈一局。”
梵清止说着话,迈步来到书架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棋盘,以及两盒棋子;示意明仪跟上,两人到一旁待客的小桌前摆棋。
明仪轻笑,是有一点担心风雪交加,致路途受阻;但,没有达到忧虑的地步。
一老一少认真布棋。
明仪执黑,梵清止执白,明仪先下;她将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中央的交叉点上,梵清止轻松写意的将白子放在另一盘的交叉点。
少顷。
黑白棋子便占据小半棋盘。
棋盘上你来我往,彼此争锋。棋盘两边一老一少冷静自持,时刻关注棋盘上的走向,谁也没再想起周庭这么个人来。
一盘棋下半个多时辰。
终于见胜负。
明仪有意相让下,梵清止以一子获胜。
“老师棋高一着。”手中剩余的两颗棋子丢进盒中,明仪又有心思想其他的了,“巳时四刻了,不知潮生何时能到。”
梵清止也放下白子,笑了笑,“你就这么惦念他?”
明仪听的似乎话外有话,目光微滞,抬头认真看了老师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