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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寒梅凉风月(第1页)

苏寻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抱着话本子啃得欢,她看着我一时有些怔忪,很久才笑了笑吐出来两个字道:“阿无。”

我一惊,将手中茶杯带倒,茶水湿了衣袖,苏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瞪着她问:“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夫君呢?”

苏寻一愣,顿了很久才说:“走了。”

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谢子叙的场景。

我第一次见谢子叙,是在茶楼,苏寻是茶师,我去她那里喝茶,恰巧看了一出戏。

那时候正值寒冬,苏寻坐在茶楼上,双手拿着茶具,细心地分那一杯鸳鸯茶。

楼底下跪着的白袍将军面色苍白,跪姿却依旧端正。顿了顿又一次开口道:“望苏姑娘能看在国家大义上,同末将走一遭。”

苏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瞧了瞧雪地里跪着的男人,转过身将分茶的最后一步做好,随即放下茶杯道:“这国家大义,与我何干?况且你这姜国将军千里迢迢跑到我大宣都城寻人,说起来也不怕闹了笑话。”

跪着的人身子微微晃了晃,仍低着头字字谆谆:“姑娘熟识兵法,如今边关数万将士性命攸关,恳请姑娘同我走这一遭。再者,姑娘虽身居长安,却确确实实是我姜国人,姑娘难不成忘记了?”

苏寻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从侍人手上接过披风一步一步走下楼,缓缓来到那人跟前,随后将披风披到他身上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谁都不该跪我。你既然说我是姜国人,便说说我为何一定要信你,说得好了,我便依你。”

那人仍低着头,却回答的不卑不亢,“就凭,苏姑娘同我从小订亲,且不日将成亲。”

苏寻转身盯着他仔细琢磨了一番道:“你是,子叙?”

那人身子一僵,良久才道:“是。”

苏寻顿了顿,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同你走这一遭。”

苏寻后来同我说,她并不是那么相信谢子叙的话,可是她就是想跟他走,没来由地想跟着他。那时候,她想她也不记得自己是哪国人,既然谢子叙是她的夫君,便应该不会骗她。她甚至想,即便在战场上被怪罪杀头,她都想跟着谢子叙走。

再后来,苏寻跟我道了谢,又道了歉,还说若她真是姜国人,日后若为敌绝不赶尽杀绝,若能和好,便来长安看我。

苏寻那一走,便是许多年。春日里落魄而归,怕是同这将军有了嫌隙,我正欲问她,却见她头一歪,已经睡了过去。

我认识苏寻的时候,她还是个乞丐。

我在冬日的城墙角落里瞧见她,那个时候的她身体虚弱,无亲无故,在长安城里流浪一年又一年。

我救了她,在她流浪的最后一年。

苏寻在我这里住下,平日里端茶送水,陪我说说话打打下手。遗憾的是,苏寻丢了一部分记忆,她只隐隐约约记得一些模糊的场景,其他的便什么也不晓得了。我想了想,给她取了名字,叫苏寻。

苏寻为人稳重,即便失了记忆,做事也是三思后行。闲了便去茶楼里煮茶分茶,赚点小钱回来递与我,当作她的伙食费。

苏寻的名字传遍长安的时候,我还在抱着书本仔细研究她刚才说的那个打仗计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官员去茶楼里喝茶,被贼匪困扰得整个人都恹恹的,瞧见谁便都想吐吐心中不快。苏寻听完后,顿了顿给他献了个计谋,那官员将信将疑地用了之后大败当地贼匪,之后乘胜追击,一举除了匪患。之后苏寻便被那官员奉为座上客,那一计也被民众大谈特谈,说得神乎其神。

而那时候的谢子叙谢将军便是冲着这谋略来寻她的,巧的是,谢子叙见了她的面突然发现这是他丢失多年的娘子。

苏寻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只是在那个破破烂烂的上衣内兜里发现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字:子叙吾夫。

她并不知道子叙是谁,想必谢子叙当初也不晓得她是他的故人,不过他的反应倒也淡定,苏寻很是喜欢这样波澜不惊的人。

于是苏寻答应了他,在隆冬天气出了长安,去了边疆。

苏寻醒来的时候,我正夹了口豆腐在吃,她擦了把脸坐过来,也不客气,寻了双筷子便动了手。不久,一桌菜便被她扫光了。

我将筷碗收拾完了之后,她已经躺到榻上了,冲我招招手说:“阿无,过来,我给你讲故事。”

我一愣,顿了顿上了榻,与她并排躺在一起。

苏寻顿了顿道:“你救了我,我总该报答一二,没有别的,只有这个兴许不值钱的故事,你要吗?”

我笑了笑点头:“那是自然。”

苏寻也笑,“那便从去边疆的路上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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