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一皱,似乎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耐烦地一拍桌子,“都过去大半辈子了,就记得是个小白脸,最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其余的老子怎么还记得清楚呢?又不是老子喜欢他!”
“大师稍安勿躁,您记不得没关系,我清楚他的模样就行了。”辛鹤唇角微微一扬。
“你?”
“没错,我虽然没有见过杜凤年本人,但我认识他的孙儿,还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我家乡人都说,他同杜凤年生得几乎一模一样,我相信如今的颜臣前辈,是一定不会将他们分出来的。”
“你,你莫非是想让那杜凤年的孙子扮作他,去哄骗我师姐?”
“不是,那杜凤年的孙儿远在千里之外,路途遥远,也不知颜臣前辈是否还能等那么久,更不知那杜家孙儿,是否愿意来这东鸣寺走一趟。”
可千万别来,这大师发疯了会砍人的,辛鹤在心中暗自道,她毕竟跟杜聿寒有些交情,可不想害了他。
“我只是想借他一张脸罢了,他的模样我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就可以画下来,只要依照画像,将我们当中与他外形最为相似的一个人,乔装打扮一番,就能变作当年的‘杜凤年’。”
“然后再登上那无朽塔,去见颜臣前辈,不管是让她别等了也好,还是编出其他的理由也成,总之给她一个交代,解开她大半生的心结,让她不再被深深的执念所困,大师以为如何?”
辛鹤这番话一说出来,屋里的骆青遥几人便目光一动,直觉这法子可行,隐隐兴奋起来。
那高僧也是神情复杂,最后望向辛鹤,言语间有些犹豫道:“乔装打扮?你确定能扮得那么像?不会露出破绽来?”
辛鹤还来不及回答时,骆青遥已在一旁道:“我,我外婆会易容术,她早年间闯荡江湖,用易容术变换过不少身份!不说十足十的像,八九成的程度还是可以达到的,再加上颜臣前辈神志不清,记忆颠倒混乱,以假乱真并不难的!”
“对,如今也只有这法子可以一试了,因为这世上早已经没有一个杜凤年了,不变出一个来还能怎么办?难道大师想看着颜臣前辈到死都无法放下,痛苦而不得解脱吗?”
这话倒是戳中那高僧心中最为在乎的地方,他呼吸急促间,喃喃道:“如果,如果你们真能易容得八九成像,倒是的确可以一试……”
辛鹤目光一亮,赶紧趁热打铁道:“我们一定能变出一个活生生的‘杜凤年’来,但人变出来了,闯这无朽塔,却还得需大师助我们一臂之力,否则以我们之力,很难登上塔顶,见到颜臣前辈的。”
羊皮鼓就放在塔顶,由颜臣守护了大半辈子,除非见到杜凤年本人,她不会将羊皮鼓交给任何人的,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辛鹤他们其实与这大师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解开颜臣的心结,叫她放下一切。
那高僧显然也清楚这一点,皱眉沉思了半天后,终是开口道:“若你们明日能让我再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杜凤年’,我就答应你们,能够助你们登上塔顶,也让你们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何?”
“行!一言为定!”辛鹤按捺住满心激动,望着高僧笃定道:“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明日再来见大师,一定让大师再看到一个活生生的杜凤年!”
时间刻不容缓,辛鹤几人这便离开房间,想回去找骆青遥的外婆眉娘商量这“易容”之事。
几人却在出门时,走在最后面的喻剪夏,忽然悄悄拉了拉辛鹤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道:“小鸟,这大师瞧出你的女儿身了,你快去跟他说一说,让他别声张……”
“怎么,怎么会?”辛鹤一惊,脸色陡然一变。
喻剪夏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之前大师回忆往事,让你别插嘴时,说了一句‘女娃娃’,你都没注意到吗?”
辛鹤呼吸一窒,耳边霍然回响起那大师雄厚的声音:“你这女娃娃,问题怎么恁多,懂不懂礼貌,别人回忆往事时插什么嘴?”
果然!辛鹤脸色更加发白了:“还真是!我光顾着听那故事去了,根本没注意到这里!”
“别慌,瑶瑶他们也没有发现呢,大家都听得太入神了,应该只有我注意到了,你赶快去房里跟大师说一声,别再让他乱说了……”
“好!”辛鹤心头狂跳,对着喻剪夏点了点头:“夏夏,多亏了有你!”
她这便准备再折回房中,跟那高僧叮嘱一番,走在前头的骆青遥却一回首,发现她与喻剪夏在门边拉拉扯扯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鸟,你们在说些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没,没什么,在商量闯塔的细节呢……”辛鹤慌忙道,“对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要去跟大师确认一下,你们,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她急急忙忙地将话一说完,把门一关,那屋里的高僧见她又回来了,不由眉头一皱:“女娃娃,你做啥子呢?烦不烦人?”
“嘘!”
辛鹤吓得都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了,“大师,不,爷爷!我都叫您爷爷还不成吗?爷爷您可别再乱说话了!”
长廊上,骆青遥皱了皱眉,不知辛鹤在搞什么鬼,到底心念一动,转身折了回去。
他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窗下,夜风拂过他的衣袂发梢,他屏气凝神间,正听到那高僧对辛鹤不耐烦地道:
“好好好,不说就是了,尤其不会让那姓骆的小子知道,真是够罗嗦的……不过见你这么紧张兮兮的,莫非你喜欢那姓骆的小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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