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弦安嘴硬:“确实没什么。”
但也可以勉强有一有。
他斟酌再三,又捏起一块米糕,假装很不经意地说:“我有一位朋友。”
梁戍一笑:“好,你有一位朋友,然后呢?”
“然后他总是在洗澡,一洗就洗很久。”柳弦安问,“王爷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梁戍看着手中酒杯:“或许是他觉得自己身上罪孽太多,杀气太重,所以想洗掉一些。”
柳弦安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竟愣了。
“不对吗?”梁戍看着他,“那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吧,总归一个人若是觉得自己干净,是不会一直洗澡的。”
柳弦安便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梁戍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像敲门一样,在他脑袋上叩了三下。
柳弦安不解:“王爷做什么?”
梁戍道:“叫你这位朋友出来,别再洗澡了,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徒增烦恼而已,倒不如与我们共饮一杯。”
柳弦安说:“王爷怎么知——”他原本想问,王爷怎么知道一定是大道中的朋友,可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在现实里没有朋友。
梁戍笑着问:“出来了吗?”
三千大道中的柳二公子闭起眼睛,将湿漉漉的骁王殿下从水潭里使劲拽出来,又让他穿了件大袍子。
“出来了。”
不仅出来了,还被塞了一小壶女儿红,一只香甜的兔子米糕,待客待得极为周到。
梁戍举起酒杯,对着空气一碰:“那请他喝酒。”
柳弦安也有样学样。
两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和另一个世界里的骁王殿下喝起了酒,就是柳二公子比较累,得两头跑。
酒壶很快就空了,阿宁在外头提醒,说百姓们已经重新排好了队。
“去吧。”梁戍站起来,“有空问一问你那位朋友爱喝什么酒,下次我再送一壶。”
柳弦安答应:“好。”
他打开门,目送梁戍一路离开。阿宁悄声问:“公子,你和王爷聊什么了,怎么两人看着都这么高兴?”
“没什么。”柳弦安装模作样地摆手。
阿宁无语地说:“可公子你都笑成了这样。”
“哎呀,就是,”柳弦安靠在门框上,想了一会儿,“第一次有人陪我的朋友喝酒。”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骁王殿下其实是在自己陪自己,但他并不知道的嘛,却依旧愿意三人共饮,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阿宁立刻申请:“那下回我也要陪公子的朋友喝酒。”
柳弦安捏住他的一点脸颊:“你先前怎么不提?”
阿宁冤枉得很,先前谁能想到,只存在于精神里的贤者们,竟然还有与现实中人对饮喝酒的需求。不过话说回来,公子现如今的世界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还不知要被修建成什么样。
唉,头疼极了。
柳弦安心情很好,摸摸他的脸:“走,继续干活。”
“哎!”阿宁背起药箱,又叮嘱,“公子下午还是尽量别再说话,听听声音都成什么样了,讲得再细致,那位桑大夫也不懂,就连百姓都看出来了,有好几个人都在偷偷笑他呢。”
“还是讲一讲,反正也不累,就是费点嗓子。”柳弦安说,“愿意学总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