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绳索捆住双脚,倒挂在粗壮的树枝上。
林间一直起有浓稠燥热的风,阵阵袭来摇动绳索,把我晃得天旋地转不知所向。
这个动作非常难受,虽然看似有绳索的拉力,实际上我的全身一刻也不得松懈。四肢僵得久了,心里也就放弃了,头晕得最厉害的时候加上呕吐感,眼前金星乱冒像是幻觉,我想,就这样吧。让我就这样死了吧。太难受了。
出现这种想法的时候我已经被吊起来近一天了,深夜的树林就像巨大的荒冢一样,又可怖又可怜。
而此时我置身其中,就像一件不值一提的陪葬品。
绝望之际我忽然想起自己落得如此境地的原因,那个萨瓦!是他诱我来这山林的,这孩子才十岁,不可能有这样坏的心思,背后一定有只手。
是谁呢……我昏昏沉沉得连愤怒都怒不起来,眼前只是不断闪过叔父慈祥的笑脸。那张脸那样熟悉而慈祥,我差点就错认成了父亲。
人只有将死之时,才能忽然明白很多事情。
大概是因为终于不再身处其中,得失利益都和自己已经无关,所以终于能看清了。我悲哀地想着,难过得不能自已。不是因为自己,是因为妈妈。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即使没有了父亲,只要妈妈在,也同样温暖的令人眷恋。
意识到这里,全身仿佛又充满了气力一般重新振作起来。我努力睁大眼睛放眼四周,总得先设计好逃脱的路线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晚的寂静里透着点诡秘的气息。
我警觉地扭动脖子,从这个角度正好能够观察到许多平时注意不到的事情。
正当我好不容易蓄力把头转回正前方向时,就听“喀”的一声,颈椎落枕了。待我回神终于接受这个事实时,不远处三个巡逻的男人没有丝毫声响地倒在我面前。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扭正了脖子,又几乎是不带任何停顿地“嗷”了一嗓子。
太疼了……
已经进树下帐篷睡觉的雇佣兵们都迅速爬出来,第一时间拿枪对着我。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因为那些正对着我的、在夜色里反光发亮的枪口,而是因为站在他们所有人身后的三个小男孩。
消失了一下午、此时悄无声息又突然冒出来的那三个人!
明明是暑热的雨季,我却忍不住打哆嗦。
除了我,他们还没有任何人意识到自己背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