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匆匆便是五年过去。山间泉水潺潺,贺云卿换下了染血的长衫,细细擦拭着手中的长剑。随着他修为渐长,飞剑之上溢着淡淡的柔光,愈显灵动了,而这五年的战斗也让他与飞剑的配合更加默契,剑随心动,只需挥剑,便能噬血。
“师父,师叔出关了!”开口的少年剑眉星目,劲瘦的身躯内似是蕴着无限的力量,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的坚毅之色让人十分震惊。这少年正是云逸,如今他已褪去了几年前的青涩,身姿也渐渐挺拔起来,反而有向壮汉发展的趋势。几年内修真界中风云变幻,不止一个贺家,各路牛鬼蛇神都在其中搅风搅雨,而玄机门尽管极力抵抗,却也在两年之前被攻下。
所幸成立之初,玄机门祖辈修士便在山后建了一个通道,通向妖兽森林中央。外界强敌环伺,里面亦有妖兽虎视眈眈,因而虽只有五年的时间,玄机门弟子却已渐渐成长了起来。
贺云卿收剑,抬眸道:“是吗?”尽管这么说,他却还是快步向前走去,刚刚走了两步,他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周身的气息极为好闻,温和而包容,再不复年少时的风流冲动,却也让贺云卿更加心安。
五年之中,他们并肩战斗,浴血无数,初始那种黏黏腻腻的情感终是化作了细水长流,爱情与责任并重,却也让他们更加珍惜。毕竟,一路走到现在,太不容易。
“你的伤怎么样了?”贺云卿说着,手指便伸出,细细查看着燕枯心身上的伤。他这一闭关便是一年,门中的担子几乎都压到了贺云卿身上,便是云逸,也被迫处理了不少门中事务,渐渐成了年轻一代的领头羊。
燕枯心拢住他的手指,细细摩挲着他的手纹:“已经好了。”说罢,他在贺云卿眉心印下一吻:“下面就交给我吧,你不用这么辛苦了。”
贺云卿微微一笑,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头,闻知消息的萧君临匆匆赶来,见这二人你侬我侬的仿若无人的模样,不禁撇了撇嘴,缩到暗处,直到二人叙情完毕,方才露出脸来。
他冷眼扫了扫燕枯心,这一看眼中倒是掠过一丝惊异之色:“你又突破了?”
燕枯心点了点头,倒也没有细说。与贺云卿将一年内门中事务交接之后,他静静看着手中的玉牌,眉头微皱,却也在贺云卿问询之前将玉牌收了回去。
萧君临觑了觑二人脸色,见二人目光都极其平静,便也没有再问。
待萧君临离开,贺云卿方才问道:“那玉牌,有什么不妥?”
燕枯心摇了摇头:“并不。”他伸出手来,将玉牌摊给贺云卿看。
作为一派掌门,又是镜虚真人唯一的孙子,燕枯心上任之初,便沿袭了镜虚真人一直以来的做法,并未做出什么改动。而这玉牌,除了是掌门标识外,也是掌门与其他门派掌门议事的工具。此刻,展示在贺云卿面前的玉牌上浓墨铺就的字体却没有丝毫引起他的观赏兴致,反而让他紧紧皱起了眉头。
为了打破修真界中的乱势,以柳家沐家为首的修仙世家以及天极城为首的宗派势力,联合天下仙门组成修真盟共同抵御贺家的侵压,玄机门一个小小的八品宗门,竟也受到了召唤,却也不能不让人担忧。毕竟他们的势力着实薄弱,尽管燕枯心贺云卿的真实实力不为外人所知,又有萧君临在一旁辅助,然而对上几家庞然大物般的宗门,却没有一点获胜的可能。
充其量只是个炮灰而已。
燕枯心话语中已经带了一丝冷意:“他们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呢!”若是好言相邀便也罢,这封密信措辞偏偏满含威胁之意。若是玄机门不加入,恐怕要受诘责,灭门是分分钟的事儿,若是加入,以后做牛做马的日子怕是少不了,门下弟子也会受到欺压。
燕枯心性格本就有些冷硬,又怎会赞同这封打着为修真界未来考虑的旗号却做着比明着抢掠更为恶心的事儿的密信?
贺云卿将玉牌从他手中拿出,捧在掌心又细看了一遍:“魔族也加入了?”
“嗯。”燕枯心抬头瞟了一眼贺云卿的神色,见他面上云淡风轻,一丝惊诧也无,眼中也没有丝毫波动,慢下语速,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明辉实力深不可测,魔族积累千年的战力也不容小觑,若是他想加入,大陆修真界恐怕也无人能阻他。”
贺云卿问道:“既然已经有了魔族加入,天极城高手众多,又需要我们加入做什么?”
燕枯心手指轻轻点着石桌:“第一,东域宗门不多,时至今日能保全的就更少了,我们算是一家。第二,这几年各大世家宗门损失都极为惨重,其中也不乏彻底隐匿踪迹的,若是他们联手对抗贺家有所损伤的话,恐怕待战事一了,那些隐匿的宗门恐怕会后来居上,压在他们上头。我们加入了,他们的损失便会少一些。第三,我怀疑,其中恐怕有人作祟。天下之大,八品宗门何其多,以天极城和柳家的势力,又如何会想起我们玄机门?”
“那你的意思是?”
燕枯心唇角弯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去,为什么不去?旁人热情相邀,我们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人小看了?”
贺云卿见到他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呆住了。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手掌攥住燕枯心的手掌。这样的燕枯心,他真是极少见到的,当然,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