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见连笙没说几句话就走了,又看见我这幅虚弱的模样,难掩担心的问道:“小然啊,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群姓岑的又找你们麻烦了啊?”
我爸倒是没猜错,我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岑家弄出来的事。”
我伸手把背包从身上拿下来,拉开了拉链把萧流放出来,一边对我爸说道:“爸,你把医药箱拿出来吧,咱们这今天可是一大堆的伤兵惨将,连姐姐可能会需要的。”
柳五爷和我都没有这么受伤,他和岑颜斗法未分胜负,而我也仅仅是在最后破阵的时候动了手,而连青玉却是实打实的挨了打。
我爸对连青玉也是真的好,大概是因为连青玉对他是视之如父吧。听了我的话以后,我爸赶忙点头,刚想去拿医药箱,又被我放出来的萧流吓了一大跳,指着萧流有些颤抖的说道:“……小然啊,这是??”
我爸也不是什么外人,当然是不会出卖我更加不会说我是什么精神病,我瞥了一眼装死不说话的萧流道:“别装死了,这是我爸。”
萧流这才抬起了自己的蛇头,看了一眼我爸以后对我说道:“萧家的后人?真想不到萧家凋零如此,怪不得当年无论我如何寻找,都寻不到萧家后人,还以为萧家和连家一样,都绝后了呢。”
我瘫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白了萧流一眼说道:“你自己找不着怪谁咯,萧家还没绝后呢。”
随即转头对我爸解释道:“爸,这是萧家家神的真身,一直被岑家封印着,今天就是为了救他。你快去拿医药箱吧,他不是普通的蛇。”
我没有告诉我爸萧流是妖,只说了他是萧家的家神。虽然说我爸不会对萧流有什么敌意,不过到底是萧家的家神,还是保留一下形象的好。
听我这么说了,我爸也松了口气,对萧流微微颔首后便去翻医药箱了。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别墅的门就开了,我本以为是柳五爷和连青玉回来了,却没想到回来的只有连笙一个人。
看着连笙空荡荡的背后,我有些不解的问道:“五爷和连姐姐呢??”
连笙走到我身边坐下,一边说道:“我给他们俩找了出租,一会儿就到了,我先回来看看你,你没受伤吧?”
我的确很疲惫,特别是知道了柳五爷和连青玉没事以后,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可我又忽然想到了萧落,脸色垮了下来,犹豫了一下,随即问道:“……萧落呢?萧落怎么办?”
连笙眼神有些幽暗,盯着我眯了眯眼,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弯了弯唇角对我说道:“然儿,你为什么那么担心萧落?”
我愣了楞,没有想到连笙会问我这个问题。事实上我的确是很担心萧落,而这份担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而我很清楚我对萧落的感情是对一个好朋友,尽管他总是没脑子并且说话肆无忌惮的,可他真就不像是什么坏人,反倒是光明磊落,我知道连笙对萧落一向没有好感,但是这一次萧落真的就是为了救连笙要回到冥界领罚,我想了想,还是说道:“萧落是萧家的先祖,我不知道他曾经做错了什么,但是他真的后悔了,连笙,不要怪他了好不好?”
连笙依旧在笑着,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连笙的笑容中泛着冷意。连笙偏了头,看了正拿着医药箱等着连青玉和柳五爷的我爸一眼,随后转过头对我说道:“萧然,你就那么在乎萧落吗?他是个罪人。”
如果现在还看不出来连笙生气了的话,那我可能是神经太粗大了,可我并没有我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觉得萧落哪里错了,萧落或许真的做错了事,但是萧落已经在尽力弥补了,难道连一个补过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我不是向着萧落说话,我虽然不是帮理不帮亲那种铁面无私的人,可萧落是我萧家的先祖,又多次帮助我,待我亦师亦友,我不想看着连笙一直怨恨着他。
虽然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会让连笙很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萧落已经死了一次了,难道还非要他再死一次吗???
连笙的脸色好转了一些,眸子中的冷光逐渐褪去,缓缓升温,一双眸子盯着我,只说道:“然儿,有些事,是拿命都弥补不了的。萧落他能还给我一个好好地连家吗?我不需要萧家和连家一样的凄惨,我只想让连家好好的,你懂吗?”
一时间我也有些怔楞,连笙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我也明白了他。其实他不是在怪萧落,而是在怪自己吧。他不需要萧落自断萧家后代法脉来赎罪,不需要萧落以死谢罪,更不需要任何人如何,他只想要连家好好的。
只是想连家好好的。
可这也是萧落和我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永远无法弥补。萧落可以狠狠地惩罚自己,惩罚萧家,可却永远给不了连笙想要的补偿。
连笙不怪萧落,但是也不愿意原谅萧落。
其实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你做错了一件事情,而这一件事情却是你永远也无法弥补的。
因为对方并不需要你的弥补,只想要一切回归原点,可这也是你偏偏做不到的事情。萧落和我就是这样子,我们永远无法弥补连笙。
我忽然说不出什么让连笙原谅萧落的话了,如果连笙恨萧落,那恨还是有办法可以消失的,可连笙现在完完全全是想当萧落是个陌生人。
最可怕的不是恨,而是陌生。无论是友情,亦或是爱情。
从连笙现在的态度我能看得出来,他曾经或许是真的很信任或者很重视萧落的。这般模样,我竟说不出什么,只能垂着头,唇角带着苦笑。
萧家欠了连笙的,可我偏偏是萧家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甚至想回到千年前,连家还好好的,萧家还好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好好的。
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说了出来:“要是能回到当年,阻止这一切,该多好。”
连笙闻言,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我的头,说了句:“傻子。”
随即又对我笑着说道:“小傻子,若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我也不会有机会相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微微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啊,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家还是连家,萧家也还是萧家。连笙是活在千年前的人,而我是活在千年后的人。我们两个永远不会相遇,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
如果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代价就是让我和连笙错失在千年的时光中,我又如何忍心放弃连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