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呀呀的声音伴随着马车轱辘摩擦地面的响声,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是如此突兀。
单羽又做梦了。还是那片黑暗中,他不知今夕何夕,亦不知从何而去。他就像个游魂一般在这片黑暗中飘飘荡荡,直至消散未止……
可是,他并没有消散。和上次不同,这一次梦中没有出现光点,而是有着一股大力传来,把他从这片黑暗的梦境中踹了出去。
艰难的睁开眼睛。又多艰难呢?单羽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皮被缝了起来。当他用所余不多的力量把眼皮睁开,突然而至的疲劳感,又差点让他闭上眼睛。
耳中传来一种陌生的声音,但从身体那不断起伏的感觉来看,应该是在某种‘车’上……
缓缓的转动眼珠子,单羽能看见头顶正挂着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怪不得这次在那黑暗的梦中没有光明的指引。
眼珠再转,他就看到了离他很近,正靠壁抱膝熟睡的习敏敏。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又在哪?’单羽想要回想失去意识前的事,却忽然感觉到胸前一痛。这种痛,怎么形容呢?就像是被一盆刚煮开的热水给迎面泼在身上一样。
“啊!嘶……”不自觉的,单羽痛呼出声。
单羽的痛呼之声就像是某种机械提示一样,一下的就让本来在熟睡的习敏敏惊醒了过来,就像是经过训练一般。少女醒来的第一时间就侧身伸手,随着一阵水液被搅动的声音传来,少女转回身时,手上已经多了条蘸水的丝巾。
习敏敏还不知道单羽已经醒了,她轻车熟路的撩开覆盖在单羽身上的毯子,在那里面单羽赤裸着上身。猿人国度礼教甚严,一个黄花姑娘看见一个大男人赤裸着上身,必是满脸羞恼。然而,习敏敏却是面不改色,一滴点眉头都没皱。
单羽胸前被那贾公公击中地方,已经好多了,起码那鼓胀起来的黑色血泡不知道被习敏敏用了什么方法给弄没了。但在单羽胸前,还是有着一片深黑的创伤。
习敏敏拿着丝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这个伤口,不断的换水,连续的擦拭。也不知道那丝巾所蘸的水里混合了什么药物,一挨到单羽胸前的伤口处,那种灼烧滚烫的感觉居然被缓缓驱散了,还有丝丝冰凉之感传开。
可能因为灯光昏暗,习敏敏忙活了半天,依然没发现单羽已经醒了,兀自的给单羽擦拭着,擦完伤口,又开始给单羽擦身体,最终居然还哼起了小调。
单羽看到习敏敏要再次撩动毯子,露出他的下半身时。感受着自己的下半身,单羽知道那里什么都没穿,终于的他艰难的蠕动喉头,吐出字来道:“我……你……”
正要掀开毯子的习敏敏手瞬间僵住,那不知为何的小调也硬生生的中断。她抬眼朝单羽面上看去,正看到那双狭长的眸子正定定望着自己。不知为什么,面对现在的单羽,习敏敏一下感到慌乱无比,她的脸也腾的一下红了个通透。
赶紧闭上眼,摸索着把毯子给单羽盖了回去,习敏敏跪着往后退了两步,声若蚊吟的道:“单……单大哥你醒了?”
“我……”单羽感觉自己很久都没说过话了,似乎连说话的器官都退化了,半天才能憋出一个字来。
看着单羽艰难吐字的模样,习敏敏却是一下忽有所感,跳将起来,差点碰到车顶,她急急道:“你等等啊……”
不知何时,这辆篷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渐有说话声传起,但都很轻。
习敏敏掀开帘布,跳下了车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只见她双手捧着一碗黑乎乎还冒着烟的药水,小心翼翼的来到单羽脑袋边,伸出一只手来扶起单羽的脑袋,然后把药给他喂了下去。
单羽知这是好意,如果习敏敏想要害他,在他昏迷时就有大把时间。他不矫情的一口喝完。喝完这碗苦死人的药,单羽只感觉从嘴巴道喉咙一阵清爽。
“我……我们在哪?发生了什么?”在喝完这碗药,单羽终于能完整的说话了。
没等习敏敏回答,车帘又被掀开了,一个年轻人出现了。这个年轻人窄额、高颧、金发,是典型西方人风格。他的五官十分英俊,一双蓝灰色眼睛,注视着谁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十分专注诚恳的感觉。他的脸上好像永远都带着微笑,一副短须给他年轻的脸增加了不少成熟的魅力。
只是这个年轻人穿着一身不知道用什么魔兽皮所做成的皮甲,而背上也背着一把十字双手剑。看着年轻人身后那柄特点突出的双手剑,单羽瞳孔一下收缩如针芒。
使用这种十字形状双手剑的,只有一种人。不,是一种生物——那就是‘类人’。嗯,也可以叫他们‘兽人’。
“习小姐,听说你爷爷的醒了是吗?”金发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热情的微笑。
“是的,欧文先生,谢谢你的关心!”习敏敏对着年轻人羞涩的一笑。
名叫欧文的年轻人看到习敏敏对他娇羞的一笑,不禁有些失神,只是很快反应过来,目光越过习敏敏对着单羽微微弯腰道:“习先生,祝贺你醒了,我叫欧文,以后还请多关照。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
听着这个叫欧文的金发年轻人的话,单羽神情淡淡,心中却是警惕非常。他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就再次躺下去了。看着单羽冷淡的样子,名叫欧文的年轻人也不以为忤,只认为是单羽才醒来,身体不佳。
又和习敏敏说了一会儿话,欧文从怀中掏出了几个药瓶来递给习敏敏,让她给单羽治疗用。习敏敏感激的谢过,欧文就告辞而去了。
“他……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欧文走远,单羽再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习敏敏那千细的胳膊,表情严肃,声音渐寒的问道。
“这个可说来话长了,反正多亏了这个欧文,我们……”习敏敏没有因为单羽的粗鲁动作而生气,反而耐心解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