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船上装行李耽误了时间,到永宁码头时天色已昏,晚上不适合搬家,于是行李和一部分下人先留在船上过夜,其他人先去青石巷住。
“提督大人?”守卫看到人惊呼一声。
韩提督笑着点头,“今晚你们值守?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白天补觉了。”守卫七嘴八舌道。
“夜里打起精神好好盯着。”韩提督又勉励一句。
街上还有摆摊的小贩,路上有寻食觅酒的行人,夜风酽酽,烛光醺醺,千里之外的高堂如何,全然不影响海边渔民的和乐。
一行人上酒楼用晚饭,饭后踏着松乏的脚步走进巷子,早睡的人家已经关了门,还敞着门的人家院子里灯火正盛,端盆提桶洗碗声,孩子的笑老人的骂,通通从门扉里飘了出来。
路过一扇扇门,瞥见一眼眼寻常又安宁的院落,衣衫搭在绳子上滴水、妇人勾着腰、对着大门的厨房映出一抹火光、光着屁股的小孩赤着脚从屋里冲了出来……
韩提督是头一次踏进这条巷子,相似的场景他见过许多,百姓能太平度日,他心里也平静下来,往日种种,无论是西北大漠还是南方沿海,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用的。
巷子里听到动静的人出来看,管家带人过去安抚,大晚上的,可别闹出了动静。
三只肥猫从墙头跳了下来,喵喵叫着直扑海珠。下人敲响韩家的门,洪阿嬷已经睡了,里面无人回应,韩霁三两下跃上墙头跳下去。
海珠“哇”了一声。
“这算什么……”侯夫人笑,门开了,她说:“天晚了,我们就不过去打扰你祖母了,你悄悄回去,别说漏了嘴,我们明天上门拜访。”
“好。”海珠等他们都进去了,她脚尖一拐带着猫回去。
“谁呀?”潮平问。
“你姐,谁来给我开开门。”
风平一溜烟跑过来,其他人也出来了,齐阿奶问:“怎么又这么晚回来?”
海珠往隔壁指了指,说:“坐官船回来的,到了先去酒楼吃饭,韩霁他爹娘都过来了,明天到家里来。”
“我还以为是进贼了。”风平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一直屏气凝神,听了这话才放松下来。
齐阿奶当时没什么反应,见海珠去洗澡了,她进屋继续给老二按腿,头、肩、背、臀、腿、脚,从头按到脚她也累了。
“灯我吹了啊,你早点睡。”她往外走。
“你也早点睡,明早早点起,海珠她公婆明天上门,你喊上老三把屋里屋外该扫的扫,该扔的扔了。”齐二叔交代。
齐阿奶这才反应过来海珠说的话,当时光顾着想老二的腿了,软塌塌的,肉也是松的,还不如她这个老太婆的腿粗。
关上门她站院子里轻叹一声,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她拿出几个孩子的脏衣裳泡盆里洗。
“奶,夜深了,你这会儿洗什么衣裳?我们的衣裳你放着,我们明天自己洗。”海珠探出窗子说。
“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着,你睡你的,我困了就回屋睡。”齐阿奶回头说。
衣裳一件件搓洗干净,洗衣裳的水再冲流水沟,她提着灯笼拿着扫把扫泥沙里的鱼鳞和菜叶,门外的巷子里,地面下的水沟时不时响起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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