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声脸黑,然而每天醒来时不是他抱着傅重仪的腰,就是傅重仪搂着他的背,中间偶尔夹个狐狸,相依相偎,睡得香甜。
楚声头痛之下,越来越思念他可爱的小弟了……
小弟才是他生命中的太阳,就算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见到小弟也会开心。
楚声默默蹲在门边等待正道来赎人。
谁知道这一出门就和一个魔道女修撞见了。
还是个喜欢楚声这种类型、私生活颇为淫乱放荡的女修,看到楚声的瞬间就两眼放光,淫词浪语不绝于耳,楚声再怎么生性温柔也给气得眼前发黑,却因受制于人动不了手,只能默默忍耐,不去理会。
魔道女修自然不可能像正道女修那般矜持,做什么都要顾及一下名声和身份,几次三番得到楚声的冷脸,终于恼羞成怒,半夜三更偷偷溜进了房间。楚声和傅重仪立刻惊醒,听到这魔女扬言要把楚声生米煮成熟饭、带回家去生孩子时,傅重仪无言片刻,终于克制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楚声的脸色惨不忍睹:“……”
两人半夜时老是会纠缠到一起,这次也不例外,被魔女的突然到访惊吓到,都还未发觉两人是紧紧靠在一起、手拉着手的。
……
其实那个时候就能看出点门道了吧。
耳边的风声嗖嗖而过,楚声垂下眸子,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想到那时候傅重仪突然把他揪过去、二话不说掐起下颔就吻上来的场景,心中突然漫上丝丝痛意。
他其实是有些麻木的。楚鱼告诉他真相时,他脑中轰地一声,剩余的只有恐慌和麻木,却不觉得心痛难忍,不想只是稍稍触及以前的回忆,便痛苦得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
十余年前楚鱼被困陵墟,谢羲几欲发狂,他又何尝不是,听闻了消息便赶到了玉华宗。他知道谢羲疯了,不是听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而是亲眼所见。
他在陵墟外也等了半月,期待着某一日清晨,他睁开眼时,楚鱼就会从陵墟里走出来,脸色冷淡地看看他和谢羲,再像小时候那般,走到他身边沉默地看着他。
他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要疯了的时候,傅重仪赶来,金针刺穴,让他稍微清醒。可惜谢羲陷入魔障太深,完全唤不醒,祖父祖母亲自出关来将他带了回去,好一番说教后,没过多久,正魔大战爆发。
楚鱼是因为魔修才被困在陵墟里的。
楚声毫不犹豫提剑上阵,没想到才一到金河,就遇到了傅重仪,仍旧是春风般和缓的笑容:“楚公子,许久不见呀。”
楚声不明白傅重仪为什么要陪着他,跟在他身侧。长达十年,只要是在战场上,傅重仪就会在他身侧。楚声忍不住问出来,傅重仪就笑道:“当初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冒犯撷取芳唇,心里愧疚,多少补偿补偿。”
……那件事其实还得多谢傅重仪,否则楚声不是自杀以护清白,就是被魔女抓去生孩子了。楚声的脸皮薄,实在没好意思把话说出来,知道那些体贴入微的照顾都是补偿,又有些若有若无的失望。
虽然他表面上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心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偏向了傅重仪,不会拒绝和他一同出入,甚至还会觉得颇为心安。
这不是什么好趋势,楚声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去外露什么。潜意识里有声音在告诉他,如若他对傅重仪笑了,那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可是……父母双双出事后日日沉默抚慰的眼神,发现他受伤中毒后担忧忙碌的身影,慢慢占据着他的目光,仿佛慢慢被拖入深渊,渐渐的……万劫不复。
可是楚家需要他,他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两人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和平,谁也不戳破。
直到某一次毒发时太过痛苦,楚声下意识地要抗拒傅重仪,傅重仪忍无可忍,捏着他的肩膀低吼着说出了隐藏在两人心底的秘密。
楚声有些惊惧,他是楚家新的家主,父亲尚未复活、祖父祖母仍在闭关时,他肩负着楚家的命运。
这一路上有多少艰巨痛苦,他都得一个人担。或许会有人来和他一起承受,但是那个人,不能是傅重仪。
傅重仪颤抖着要亲吻上他的唇时,被他推开了。
可是再怎么抗拒,傅重仪都会跟上来,楚声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死心,只能漠然忽视他的所作所为,不去看、不去听,如此便可不去想。
可是一切都崩溃在楚鱼坠入魔渊的那一刻。
虽然灵魂玉牌内光点犹在,可是魔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与阎衡魔君有渊源的楚家后人自然比其他人要知道得多,他甚至不忍告诉谢羲——楚鱼应该回不来了。
楚声烂醉在楚家的酒窖,迷迷糊糊时听到了酒窖的门被推开的沉重嘎吱声,他勉强抬起醉眼看去,模糊见到门口逆光的修长身影。那人一步一步走近他,沉默着坐到他身边,将他揽到怀中,看了看他脚边乱七八糟堆了一地的酒坛子,顿了顿,捡起其中一个,摇了摇,发觉里面还有酒,毫不避讳地贴到唇边,仰头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难过时叫我。”
楚声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就算做不成命中之人,做朋友总可以吧?楚声,你难过时叫我来陪你喝酒,可以吗?”
楚声混混沌沌,只觉得揽着他的人可靠又温柔,见他的唇轻轻开合着说着让他自己难过的话语,脑中一热,仰头便贴上了他的唇。
双唇相贴,俱是烫人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