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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萧侃睡到下午才醒,电视机柜上放着一份打包的羊肉粉汤,她隔着包装袋摸了一把,还是热的。白天是燕山月干活的时间,萧侃一向不去打扰她,吃完粉汤就自己下楼去了。
她们住在一家青旅,三层楼,没有电梯,仅有的两个单间被她俩占了。萧侃走到一楼的公共活动室,找到正和两个厨子打牌的老板。
她把要找向导的事一说,老板立刻来了精神,小旅社的老板向来爱牵头、赚回扣。
“你有什么要求?”他说。
关于要求,萧侃是有大致想法的,首先得是当地人,了解这里的一沙一石,其次要敦厚老实,少打听私事,最后一点也最重要,她希望这个向导能允许她赊账。
她说前两条的时候,老板都在点头,可说完最后一句,老板直接丢给她一本《敦煌旅游指南》。
萧侃把书推了回去,“老板,赊账不等于没钱。”
“那等于什么?”老板反问。
“等于放贷。”她坦荡荡的。
“……”
没钱的人老板见多了,没钱还好意思说的,真不多。
大厨正在哗啦啦地洗牌,倒是想起一件事,“昨半夜来的那个小子,不是还问有没有短工做吗?说自己是个导游。”
青旅的主要客源是穷学生和背包客,总之都是预算有限,所以一边旅游一边打短工的人不在少数。
老板歪头回忆了一番,昨天他们三人也在打牌,他的四个八被二厨的四个九炸掉的时候,是有个年轻小伙登记入住,因为是住通铺,他也没太上心,只应了一声就让人先住下。
“不是本地人能行吗?”萧侃有点嫌弃。
“本地人不放贷。”
“……行吧。”她从善如流,“人在哪?”
“就在一楼……”大厨刚抬手,便笑起来,“巧了不是,正好来了。”
萧侃顺着他的指尖向后看去,短短一秒,她甚至来不及说话,就像豹子一样扑了过去。
一道红影破门而出,那人扭头就跑。
青旅开在国道旁,两边都是低矮的土房子,跑起来尘土飞扬。萧侃不及对方个高腿长,一开始落了下风,但她步频快、耐力强,一公里多后反而咬得很紧。
热汗从皮肤渗出,将秋衣紧紧地吸附在身上,让人又累又燥。
跑在前面的人忍不住大喊:“你为什么要追我?”
萧侃顾不上回他,猛提一口气冲上去,指尖刚触到他羽绒服的下摆,就被他机敏地闪开,还顺势溜进一条房屋密集的深巷,差点不见踪影。
“那你跑什么?”她这才回应。
“你追我当然跑啊!”
声音从右前方传来,她立刻追过去,这片房屋是自建的,有高有低,间隔也大小不等,有挂在墙头的苞谷,也有满地晾晒的榆钱,还有忽然挡路的栅栏。
那人纵身一跃,跳过高高的栅栏,稍稍停了一下,“我又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你!”
萧侃一脚把栅栏踹开。
小臂粗细的木棍轰然倒地,那人明显一愣,萧侃趁机薅住他的脑袋,死死往后拽,他一个利落的侧滚翻,再次从她手中逃脱,但这一次,他慌不择路,捂着脑袋冲进一条细细的窄巷。
很不凑巧,这是一条死胡同。
两边各是一间二层的土坯房,而尽头是一堵敦实的院墙。
萧侃的身影从巷口闪出,他别无选择,三步一跃,蹿上墙头,正要往下跳,又忽然停住了。他骑在墙头大喘气,俯视墙下的女人,个头中等,跑得倒是真快,追了三公里也不丢,硬生生把他撵上了墙。
还揪了他一撮头发!
他倒吸两口气,捂住后脑勺的伤口。
“我到底哪里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