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魏瑾根本来不及思考,在旅店老板和当地卫生室的医生帮助下,将叶子萌连夜送到了离当地最近的县城医院急救。
他站在急救室外的白色墙边,腰挺得很直很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急救室门口,沾染红色鲜血的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一旁的旅店老板低着头和一起来的朋友们低头小声说了几句后,在众人的催促下走到了他的面前,犹豫了半响道:“她……她肯定不会有事的,兄弟你放心吧!”
魏瑾顿了片刻,缓慢地转过头,眼神在老板身上过了一眼,轻声回答:“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老板弥勒佛般呵呵笑了几声:“那个,兄弟啊,我和我那些朋友还得回去咧,这里的话——”
“我一个人就行。”魏瑾打断他,“你们回去吧,今晚非常多谢了。”
“那好,那好的。我就先走了,兄弟你自己一个人小心!”老板说完后,见魏瑾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了反应,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医院,留下了魏瑾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急救室里来来回回有护士出入,行色匆匆,面容凝重。他沉默地看着她们出来又目送着她们进去,根本不敢上前几步将人拦下来问里面的她情况如何。
只要不听到坏消息,那他就可以自欺欺人,欺骗自己她会好好地从手术台上下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也不知道现在是凌晨几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只知道一门之隔的里面,他爱的那个女人,正徘徊在生死线上,可他除了等着,别无他法。
直到第二天清早,一缕晨光射。入走道,照耀在几乎与身后的墙融为一体的魏瑾身上时,急救室门口的灯总算熄灭,门也从里边被打开,满脸疲惫的医生护士们鱼贯而出。
他的心一紧,迫切地想要上前去看一眼叶子萌的情况,但双脚却像扎了根一样扎在原地。
他怕他看到的是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主刀医生看到他,主动走了过去,哑着声音道:“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只要好好观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不用过于担心。”
魏瑾猛地抬起头,棕色瞳孔闪过狂喜,但面上依旧镇定的点点头:“多谢医生。”
医生疲惫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走前还有些疑惑地看了魏瑾一眼。他从医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镇定的病人家属。得知女朋友脱离危险,那张脸居然连点笑容都没有,脚下步伐也一步未动。
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吧?医生摇摇头,大步而去。
魏瑾等医生走后,才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一下脚步,然而就那么轻轻一动,他的双脚顿时一软,整个人软倒在地。
推着叶子萌出来的几个医护人员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禁低呼一声。
而离他位置最近的护士小姐连忙小跑过来,蹲下身子问:“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魏瑾敲了敲由于站了一晚而发麻的双腿:“没事。”
护士有些不太放心,就想将他扶起来。
“不用。”他连忙避开,双手扶墙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的叶子萌,干裂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接下来,刚刚做完手术的叶子萌暂时被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只要这一两天不出问题的话,便可以从重症转向普通病房。
魏瑾在病房外给叶峻岭打电话,想要告诉手术成功的消息,然而对方的手机关机,很大可能是正在赶来的飞机上。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发了个短信后便推开了病房的门,坐在了叶子萌的床前。
麻醉剂的效果还没过,她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且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躺在那里几乎毫无生气,不过幸好,一旁机器上显示的情况一切正常。
他低下头,右手隔空抚摸她瘦削苍白的脸颊,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还好你没事,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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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效果渐渐褪去,叶子萌睁开了双眼,从昏迷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透明的输液袋,里面的无色液体一滴滴滴落,顺着长长的输液管流向她身体各处。
她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身上特别是腹部的位置疼痛异常明显。
能感受到痛感,说明她还活着。
叶子萌微微弯了弯眼角,心想应该是魏瑾找到了她吧。陌生的沙漠边陲小城,会找她的,也只有他而已。
她艰难地偏头,环顾四周,通过重症监护病房的透明玻璃,看到了在病房外的两个人。
背对着她的是魏瑾,面对着她的是大哥。
大哥面色阴沉,嘴一动一动,似乎在质问着什么。而魏瑾看不到正面,但他的背还是一如既往地挺得很直。
然而下一秒,在叶子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哥突然间挥拳,一拳打在魏瑾的脸部。魏瑾挺得笔直的背在这一拳下弯曲,整个脸部被打得一偏。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丝,又恢复了笔直的站姿。
透过玻璃墙,发生的一切她看得很清楚,那一拳的力道之大,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就想起身去阻止,然而麻醉药的效果还有残留,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都是松弛的,根本爬不起来,只能躺在原地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