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立定,站直了身子,娓娓道来:“圣上,臣为三司使,要查商税漕运之事,自然简单。去岁李氏的东风物流,盈利不知,然承运总额,已经在您的手上了。”
赵扩扫了一眼,将奏折合起来,放在一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不喜在夜里阅奏折,“商贾之事,莫非程卿觉得他李议逊避税?”
“倒是未查出有避税之嫌,相反,比之任何民船,李氏漕运定点往来,账目之清,乃史无前例的仔细,实属罕见。”
赵扩笑了,道:“冬老莫不是承了他李议逊的情,倒朕的面前来说他的好来了吧?”
“臣不敢,而是李氏如今的格局,实属太过庞大,还有扩张的趋势,如此大的格局,臣恐其居心叵测,到时候尾大不掉。”
“那依冬老的意思,该当如何?漕运一事,朝廷向来主张以榷代之,每年漕运司所耗之财太过庞大,奈何民力无这等伟力,如今李氏横空出世,倒是缓解了漕运的压力,为何要限制?”
程松进言道:“正因如此,若无视李氏坐大,将来掌控了大宋的漕运,此等利器,握于一人之手,恐生事变。”
“冬老严重了。”
“非臣之杞人忧天,而是已初现端倪,祸国殃民矣!”
赵扩眉头一皱,这话他已经听到不下三遍了,问道:“程卿所指何事?”
“苏州唐记绸缎,已被压垮。”
赵扩虚眯着眼,盯着程松,喃喃道:“莫不是程卿也是文思院的受利之人?”
程松身子一颤,道:“臣去岁舔列三司,如何与文思院勾结,臣只是恐,将来大宋的商贾,皆会因螳臂当车,而葬身李氏之手,还请圣上明鉴。”
福宁殿内,晚风拂过。
于昭荣站在一旁,如老僧入定一般。
赵扩被这一阵凉风,吹得精神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道:“倒是有些道理,不过商贾之事,历来不置于朝堂议事,若朕皆因商贾之兴,而摘取丰果,试问冬老让天下人如何看朕?”
程松缓缓道:“臣听闻,当初东风一跃而起,乃合永州众人之力,合股入东风。之后因为灾荒崩盘,不少商贾纷纷退股,如今仍有二成的股份在永州商贾、散户手中,既然是合股,不如有朝廷干涉,同样入股东风,这样,也能够掣肘李氏了。”
“官营民运,倒也不是什么开先例之举,不过此事有待商议。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赵扩看着程松退至殿外,冷冷一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朕不害怕,某些人倒是害怕起来了。”
“圣上真的打算动李议逊?”于昭荣出乎意料地问道。
“为何要动?议逊真能将永州模式推广至大宋全境,黎民之福也。朝廷不能入股,但是朕,要入股!”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