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清醒也被消磨干净,他闭着眼借口她的领口,在她灼热的脖颈处碰到一条丝绳,顺着它往下,摸到一块半月形的物件。
他的动作慢下来,垂眸扫了一眼,手中握着的是半块玉佩,上面写着四个字——月满西楼。
“这是什么?”应松玄把怀里的人推远了几寸。
“别乱动,是别人送的。”银孤还靠过去朝他贴近。
“哪个别人?”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意。
“云锦书。”她话音刚落,就被彻底推开了。这一推,让她恍然清醒过来。再一看面前那人的模样,心头慌乱不已。
应松玄握紧了那半块玉佩,脑中倏尔划过许多画面。
云锦书每天和她一起吃饭,他们偶尔会给对方夹菜。
她帮云锦书摘掉头上梨花的碎片。
她给手心伤口上药时,他一直坐在旁边等她。
屋外开花的时候,她摘了好多花送给她。
他们一起去钓鱼,她困了累了,宁愿在野外睡着,也要陪着他。
他抱她回去,一起酿酒,一起对饮,他喝醉了还把下巴搁到她肩膀上。
……
如此种种,还有许多。
应松玄毁掉蝶念山那个晚上,无数执念缠绕在他心上,许多画面涌进他脑中。那时候他不想看,拼命回避了,此时此刻,全都卷土重来。
他很矛盾。
过去数年,找不到她的时候,时时担心她过得不好,担心她受苦受累,担心她没人照顾,担心她寂寞孤独。
后来终于在蝶念山见到她,得知她很快乐,那一刻他心里安定了不少。
但一想到她的快乐是和别人一起,这个事实又让他无比痛苦。
“为什么?”他的心在慢慢收紧,心动又变成了心痛。
银孤从他手中抢回玉佩,反问他:“什么为什么?你那么狠心,毁掉了我最后的栖身之所,杀死了唯一一个与我作伴的人,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一件东西,你也不肯让我留着?”
这些话对他而言,与剪刀利剑没有两样。他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时间就来找她,绝不是为了这样的局面。但是现在,他原本想说的话好像全都没有意义了。
“对你来讲,云锦书这么重要吗?”他隐隐有些不敢问,但必须要问。
银孤回答得干脆利落:“他对我来说是很重要。”
“他很重要,那我呢?”他晃了晃她的肩膀,一双红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什么意思?觉得嫉妒吗?觉得我是你的,不能和别人一起生活?”银孤推开搭在她肩上的手,“你搞错了,早就不是了,那个人是叶若风不是我,她早就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些年有许多人和他这样说,说他那逆徒早就死了,他心里从来不信。可是现在,她怎么能这样?对着他亲口宣布自己的死讯,要与他斩断所有的联系。
他一只手在衣袖中摸到一颗珍珠,狠狠一捏,珍珠碎了。和他的心一样,不知道哪样东西碎片更多。
“你这又是什么表情?厌恶我刚才对你做那种事,怪我没有忍住?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迎合我?你那么厉害,不也一样没有忍住?”银孤再次将他推远。
应松玄任由她推开,没有再反抗。她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那样做完全是受制于倾心散才没有忍住,她对他已经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一点真心了。
那他自己呢?也是因为倾心散吗,也是因为没忍住吗?
他不知道,也无法集中精力去细细分辨。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真的是谁都可以吗?倘若今夜,我没有来呢?”
他在等她的答案,以决定是走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