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吃了一些,阿房半倚在松软的干草上,看着篝火跳跃。虽然身体疲倦,却了无睡意。
非语抱剑而坐,坚毅的面容在火光中显得更加棱角分明。犀利的眼神扫过四周无尽的黑暗,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唯有在掠过阿房身影的时候,眼中的冷凝会不由自主地退去,浮起温柔关切和淡淡的苦涩压抑。
在另一边,绮罗亦是用同样的心情注视着非语。
她爱着他,同时也是真心怜惜呵护着阿房。若是别的女人占据了非语的心,她可能会憎恨,会妒忌,但是,对于阿房,她却没有半点这样的情绪。若是阿房爱的不是苍落尘,而是非语,那她甚至也可以忍住心碎之痛,祝福他们。然后,就如非语看着阿房这样,将所有心事掩埋,静静守护。
但是,既然阿房爱的不是非语,那她就不必委屈自己。她想要靠近他,用柔情和时间呵护他的伤痕累累。她愿意等,等着终有一日非语会看到她的好。她不贪心,只要他可以将被阿房牢牢占据的感情分出一份对她,就足够了。
突然,远处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几乎微不可辨。
绮罗与非语毕竟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各怀心事,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敏锐的听力和直觉。
同一时间迅速跃起,绮罗纵身挡在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阿房身前,非语则长剑出鞘,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冷声喝问:"什么人?""耳朵真他妈的灵。"远远地在草丛站起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向着阿房等人所在的方向冲来。
到得近前,在火光映衬下,阿房这才看清来人的穿戴相貌。
这十几个人皆是男子,身披兽皮外袄,腰间手中皆有兵器,目光猥琐,明显不是良善之辈。
"阿房莫怕,这些人应该是盘踞此处的山贼流寇一类。"绮罗轻声安抚身后的阿房,唯恐惊吓到她,"我这就收拾了他们。""呸。"为首的男人一口痰吐在地上,抬头用余光看向绮罗。
他的身体异常高壮,配上身上的兽皮,真如狗熊一般。"小娘们长得俊俏,吹牛倒是很有一手。赶紧过来和爷爷求饶,便饶你性命,再让你好好爽爽。"此话一出,身旁之人纷纷应和着发出淫邪的笑声。
首领说完,突然愣在当场。火光闪动之中,他竟然看到在那娇俏的女人身后,躲着一个美得令他难以呼吸的人儿。
瞪大眼睛正欲再看得清楚,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非语已经持剑站在他的面前,冷冷道:"滚。"这个匪首看着阿房的眼神令他愤怒,恨不能当场便剜出那两只浑浊的眼珠。只是顾忌到阿房,不想让她目睹鲜血纷飞的场面,这才忍住杀机,给他们最后的机会。
可惜,对非语的忍让,这帮悍匪丝毫不加理会,反而逼上前来,企图将三人包围。
匪首居高临下,斜瞥着低他许多的非语,口中狞笑道:"死小子,好大的胆子。看看爷爷今天怎么撕了你的嘴。"说着,簸箕般的大手伸出,便想要抓住非语。
非语没有出剑,反而后退几步,闪到阿房身侧,低声道:"阿房姑娘,得罪了。"说着,将阿房拦腰抱起,施展轻功轻松跃出包围,向远处而去。
"你带着阿房走远点,我一会儿就去。"早已按捺不住的绮罗见阿房被非语带离,喜不自禁。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连忙高声喊道:"都闪远点!谁敢和本姑娘抢,就剁掉他的爪子!"声落,只见四周树影摇动,数条人影掠起,又很快消失在非语离去的方向。
众匪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失神。看那数量,足有百人之多。竟然能离得他们如此之近而不被发觉。他们……是不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
"吓"跑了埋伏的亲卫营侍卫,绮罗立刻抽出三尺青锋,冲入惊呆了的众匪中间,如同狼如羊群,毫不客气地大开杀戒。
片刻工夫,先前还狰狞凶狠的贼匪,已经尽皆倒地,横七竖八,没了气息。
"枉费你人高马大,怎么这般不经打?"意犹未尽的绮罗走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匪首身旁,毫不犹豫地将犹自滴血的长剑插入他的心脏,"看你还敢不敢再侮辱本姑娘!"解决了这群自寻死路的倒霉鬼之后,绮罗轻笑一声,向着阿房等人追去。
阿房坐在一边,看着笑逐颜开的绮罗忙碌着重新拾柴引火,无奈地抚额轻叹。绮罗平时也算得上娇媚可人,怎地一到遇上这种打打杀杀之事便兴奋得不能自已?真是人之百态,各有不同。
正胡思乱想,却见绮罗与非语又停住动作,凝神观望。阿房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又有人来招惹绮罗这个"女魔头"。
正想着,忽然绮罗身形闪动,消失在了树丛之中。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
"不要,不要杀我们。"男孩大概有十三四岁,一边哆嗦着哭求,一边将那个七八岁的女孩护在身后。
"他们掉在陷阱里了。"绮罗笑着解释。
"哥哥……呜呜呜……"二人身上狼狈不堪,女孩躲在男孩身后,吓得直哭。
"别嚎了,谁要杀你们啊。"见男孩盯着她的长剑直打哆嗦,绮罗撇撇嘴,顺手抛给了非语。
"快走,这附近有山贼!"见阿房他们确实不像坏人,少年这才放心,急忙道。
"别怕,没事了。"拿过一些干粮走到二人面前,阿房柔声道,"坏人已经被赶走了,你们先吃些东西吧。"闻言,少年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仙子般的人儿。"怎么可能?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就能赶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说是赶走了就是赶走了,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说,你们两个小孩子跑到这深山做什么?"绮罗不客气道。阿房善良,她可不。这两个孩子出现得蹊跷,还是问清楚的好。
少年确实饿了,想了想便接过干粮,递给妹妹一块,二人便狼吞虎咽起来。等吃饱了,这才解释道:"我,我叫郑墨,她是我妹妹幺儿,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昨日随着几个乡亲进山,想要抓些湖溜子,哪知遇到了山贼。乡亲们死的死、逃的逃,我们两个逃命的时候掉进了陷阱中,幸亏野草繁茂,这才躲过一劫。""湖溜子?那是什么东西?"绮罗好奇道。
"那是这山中特有的一种鸟,会游泳,也会飞,羽毛很漂亮,那些有钱的人喜欢用它的羽毛作为配饰。"郑墨解释道,"只是它们活动的地方太过险峻,所以商人们出高价请我们这些善于攀岩的村民捕捉。也幸亏有它们,我们村即使灾年,也不至于饿死。"问答之间,天渐渐放明,朝阳驱散山间雾霭,山林重又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