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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神秘客夜访驿站（第1页）

皇家驿站中，男子撑手而坐，一手端着上好的茶水慢品。摇曳的烛火照亮他那天地悉心雕刻过的面容，正是华烨在街角遇见的那名男子。

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洗净脸上的脏污，静坐在此倒显得一派温和。只是那罩在织花外袍下的衣服上还有几道血痕，提醒着这名贵公子刚刚还是个醉心杀戮的怪物。

那双跟哈尔兰察一模一样的金色瞳孔映在波纹荡漾的茶水中宛若金色星河，直到脚步声传来他才抬眸望去。

“臣叩见首辅大人。”

扈国首辅即摄政王一般的存在，当今扈国王室三人，长子哈尔兰恩即位为王，温仁勤民；次子哈尔兰狄出任首辅，多谋善断；小妹哈尔兰察身为长公主，热情亲民，三人相互扶持，在扈国可谓是民心所向。

坐着的哈尔兰狄并未叫他起身：“雍国皇帝遇刺，用的是盛家军的箭，这一点你应当也知道了。”

“本官记得乌大将军的两位爱子，都死于这盛家箭簇之下吧。我近日在雍国境内意外找到乌大将军一处豢养私兵的窝点，更巧的是他们当中有人向我告发了你的行刺计划。乌将军，你是否欠本官一个解释呢？”

乌暮山闻言，面色十分吓人，因为他在雍国的据点十分隐秘，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人端掉。

不过就算失去雍国的势力，他乌氏在扈国的地位仍是不可撼动的。

“哦对了，你在扈国的家人还让我给你带封信呢。”哈尔兰狄从袖口拿出几张白布，隐约可见上面有点点血色。

乌暮山心中大惊，接过白布的手微微颤抖。摊开折叠的白布，入目的是用血写下的寥寥几字：“家危勿归。”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字他认得，哪怕是用血写下的歪七扭八的字，他也认得！这是他仅剩的血脉，他那可爱的小女儿写下的字！

“怎么回事？你有意图对雍国皇帝行刺时，怎么不想想会有如今的后果？那两支箭不曾得特殊修理，又是用过的，强度自然比不上当初，如何能一箭杀死雍国皇帝。我看你呀，根本就没想过要真杀了皇帝，只是想给你那两个爱子报仇，又加上这几年你对王上多有不满，便想出这一箭双雕之计。雍国皇帝死了，你大仇得报，剩下的烂摊子自有人收拾；雍国皇帝不死，自会派人彻查此事，届时若是查出你来，就算你再怎么伏罪，扈国都得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王上也有性命之忧。你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

“不可能，若是扈国有什么动向，我怎会一点消息都不知！本将军在扈国不容小觑，兰恩小儿又怎敢动我！”

哈尔兰狄并不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不一会儿，一道影子从半开的窗户处飞身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布袋。

还是那名通体黑色的女子，她冷着一张脸将手里的布袋抛至乌暮山面前。黝黑的布袋上不知浸了什么液体，摸起来湿漉漉的，乌暮山将它捧起，却发现沾了一手的血：“这，这是？”

“这是从扈国跑出来给你通风报信的人，真是个护主的好奴隶，你倒台之事都成定局了还愿为你效力。你前脚刚踏出扈国疆土，他后脚就出门报信。这一路上监视探听他的行踪，还得时不时的制造些阻碍让他不起疑心，可真是让我劳心费神。你乌氏一族单个看确实是一个比一个权势滔天，但这样互相不分上下的地位自是让他人难以信服，昔日有您在扈国境内坐镇，乌氏各势力不敢造次。但你可知道，你被王上钦点出使雍国的消息一出，这湖底的水就变得波涛汹涌起来，我所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待你正式出使那天，便是乌氏一族泯灭之时。”

这话乌暮山听的明白，原来哈尔王族早早埋好手段，就等着他们乌氏自相残杀。他前脚刚走入来仪城，哈尔兰狄后脚就下令收网抄斩了乌家。

其实哈尔兰狄完全可以在发现有人报信之时直接截断，但他却选择一路跟随，还时不时地制造些紧张感，对待乌暮山的人如同对待被围困在瓶罐里的虫子，静静看着他们闹，看他们以为胜券在握，最后再一击毙命。

这样的男人，何其可怕！

“早就提醒过你王上已经下定决心变革，你们乌氏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发肆无忌惮。大宴之上公然讨要来仪城使我扈国蒙羞，让大雍对我国戒备心不减反增，乌大将军若不是别有用心还真的说不过去呢。”

哈尔兰狄将手里刚刚放下的那盏茶递给乌暮山：“念你半生都在为扈国作战，王上特许给你留具全尸。”

“以前倒是我小瞧你了，”乌暮山接过茶杯，“老夫半生戎马，军功无数，为了扈国还折了自己两个儿子，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我女儿还那样小，你们也不肯放过她！”

“你作为暴君余党，王上肯容你还封你做大将军已是仁至义尽。乌家掌权的扈国早已不复存在，你却还做着旧梦，王上自是要杀你，至于你的亲族……呵，我可没逼他们去死，是他们自己受不住刑罚寻短见。”

瞧见哈尔兰狄在说起自己家人时嘴上挂着一抹讥讽，乌暮山怒从中来：“你这个阴毒之人！我家中只剩些老幼妇孺，你却还用酷刑对待！”

“乌将军快上路吧，免得让你的家人们等急了。”哈尔兰狄对他的斥责置若罔闻，只是有些烦他动作太慢。

“好，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们哈尔家的扈国，千秋万代！”后面四个字，乌暮山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这位玉面公子，似是要用眼睛吃他的肉，饮他的血。

饮下带毒的茶水，乌暮山很快便痛苦地在地上扭动起来，房间内的主仆二人见怪不怪，看他痛苦的模样反而有些高兴。

“王兄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哈尔兰察的声音从外边响起，下一秒便推门而入。

哈尔兰狄抢在她进来前吩咐道：“玄英，把这老不死的带下去，别脏了小妹的眼。”

玄英听令，一把拎起没有生气的乌暮山从原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