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命。”
盛玉安回到宴厅的时候,宴会即将开始。
皇后匆匆离开后,皇帝便跟着走了。上了年纪的人耐不住久坐也回了府,而那些个朝臣也为了避嫌不敢久留,故而整个王府里剩下的大多是些年轻公子小姐。
少了长辈的约束,再加上好酒美乐,这场及笄宴可谓是热闹非凡。而素来喜热闹的盛玉安心中有事,无暇嬉闹,故而早早告退。
朱红色的宫墙挡住了湘阳城冬日里的严寒,福寿宫的炭火烧得正旺,盛玉宁与一妇人闲坐在软榻上绣着花样。
妇人年不过五十,肤白貌美,衣着朴素,三千青丝简单地挽了一个髻,一颦一蹙都显得端庄优雅。她已知晓盛玉宁在悦亲王府的见闻,悠悠开口:“你与安儿向来是重情之人,我当时下令销毁你娘的那本书,就是怕有朝一日有人拿这书来伤害你姐弟二人。”
“按那洛无双的说法,这培养刺客之人自书面世之时便留了曲谱,可谓用心颇深!”
当朝太后半倚在榻上,捏着针线的手不曾停过:“有这心思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左右都是要除去的,不急着查出幕后黑手是谁。此番刺杀不成,必有下次,但此人心思缜密,近日倒不会有多大行动,安儿那边不可放松警惕。”
盛玉宁听着姑母的话,依然放心不下:“话虽如此,但敌人在暗我在明,若不及时查出并压制,吃亏的总归是我们。”
太后并未接她的话茬,自顾自地说着:“听说昨夜皇帝与武国公在御书房喝醉了酒,大放厥词?”
“儿臣只知陛下昨日酉时召了武国公入宫,二人相谈甚欢,戌时还未散。”
“昨夜皇帝把武国公召进宫,在御书房备下了好酒好菜。两人确实相谈甚欢,皇帝喝醉了,还直扬言‘大仇已报’,乐得武国公不停地说‘谢主隆恩’。”太后轻飘飘的话让盛玉宁心中一惊:昨夜,也就是安弟遇刺的时候。
太后的重点似乎并不在二人的谈话内容,她冷笑一声:“御书房成了用膳的地方,真是可笑至极。”
“皇帝年轻,易受他人言语挑唆。你作为皇后,作为他身边的人,要多多提防些。”
“母后教训的是,玉宁记下了。”
话落,姑侄二人便不再言语,面上专心绣着花,心中却是想着别的事。
“皇上驾到!”门外的小太监话音刚落,新帝齐铭便迈入门内:“儿臣见过母后。”
盛玉宁也早早下榻,屈膝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齐铭伸出手扶住怀有身孕的盛玉宁,语气多有不悦:“早与你说过,有孕在身不必行礼。”
盛玉宁被齐铭圈在怀里,本该感到暖心的她,此刻犹如跌入万丈冰窟,她极力稳住面上的神色:“是臣妾忘了,还请陛下恕罪。”
太后看着帝后二人亲密,面色无常,继续绣着自己手里的牡丹花:“方才正说起你,你就来了。”
“哦?”
“眼下你已即位三载,后宫并不充盈,子嗣单薄,开枝散叶之事应当有所考虑了。选妃之事本该在你即位的时候便举行的,只可惜当时并不太平,给耽搁了。现在三年过去,我大雍国力日渐恢复,现在正是选妃的大好时机。”
太后轻描淡写地说着,两位晚辈却都不由得一怔。齐铭捏着盛玉宁滑嫩的手,眼神飘忽:“眼下阿宁有孕在身,儿臣并无意纳妃。”
盛玉宁听着齐铭的话,并未觉得有多暖心,反而更觉难受,她顺着太后的话说了下去:“纳妃之事事关子嗣后代、江山社稷,万不可推延。陛下关心臣妾,臣妾万分感激,只是这纳妃之事已推了三年,不可再推。就算臣妾与母后同意,群臣百姓也是不会同意的。”
齐铭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望向盛玉宁。此刻太后接过话茬:“宫里这几个,先不说你看了七八年要烦了,哀家看了三年就烦了。明日便下旨吧,阿宁有孕在身不宜过多操劳,就让贤妃协助吧。”
先帝在时,太后备受恩宠,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就没有她要不到的;新帝即位三年,身为太后的她以新帝年幼为由,常年摄政,成为了大雍最尊贵的女人。出身显贵,又备受恩宠,如今又成了手握大权的太后,她说话的分量有多重可想而知。
齐铭闻言,心中虽有不满,但只能应下,匆匆告退与盛玉宁一起离开了福寿宫。
“妙海,明日去印书馆拿忠国公夫人曲谱的记录来,销往哪些书馆,哪些人买了,一一汇报上来。”太后轻声传唤一名年纪稍大的太监。
元妙海自太后入宫起便跟着她,是她为数不多的心腹。
“这对小侯爷下手之人如此明显,娘娘还要这记录作甚。”元妙海扶着太后坐在梳妆台上,为她整理髻发。
“你倒是老了,头脑越发不灵光了。”太后把弄着手里的发簪,笑话着这位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
年纪稍长于她的元妙海用那残缺的八根手指娴熟地为她重新挽了个发髻,语气柔和:“让娘娘见笑了。不过奴才知晓娘娘是个护短的人,定不会让小侯爷受此委屈。”
“这妙音公子的名声早有耳闻,正巧这几日无聊,明日便宣他进宫奏上几曲吧。”
“奴才遵旨。”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