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枝理也不理,起身挥袖就要走。突然,脑袋传来一阵晕眩,不由得扶住桌子。只听孙以衡略显得意的声音渐渐靠近:“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唐枝一只手按住额头,用力晃了晃:“你做了什么?”
“夫人这般聪明,不妨猜一猜?”
瓜子,茶水,饭菜,她几乎都没怎么动,为何还会中招?唐枝拧起眉头,有些气恼,是哪里出了问题?望着渐渐逼近的孙以衡,扶着额头后退,直到后背倚在床栏上,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钻入鼻尖,才蓦地醒悟!
曾经琼姨娘用一手连环计,诱她到池边,险些害她丧命。琼姨娘出身孙府,她会的东西,孙以衡怎会不擅长?顿时又惊又恼:“是檀香!”
“啪啪!”孙以衡鼓掌赞道,“不愧是夫人,这么快便猜到了。”
为了布这个局,可是费了他不少工夫。最先上来的南瓜子是令人特意炒制,最后一道工序放了一味迷药。可惜唐枝生性娇贵,并不以牙齿嗑着吃,受的影响不重。
至于莲心茶,不仅没问题,反而有解毒的功效。程远之先前故作神态,全都是为了迷惑唐枝,让她摸不清虚实。而真正的底牌,正是屋中的檀香。
唐枝棋差一招,又恼又恨,躲开他伸来的手:“离我远些!”掐着手心,攒住缓缓消散的力气,他们要做什么?强迫她在休书上按手印吗?可若是如此,程远之根本不必半途离席!
就在这时,孙以衡走到身边,解开她的疑惑:“夫人想必还不知道,程兄已经把你许给我了。别这么惊讶,我会好好地待你。相信我不论哪一方面,都只会比程兄更出色。”
挑起唐枝的一缕头发,捧到鼻尖近乎贪婪地嗅着,程远之阅人无数,却从没尝过如此孤傲的美人,第一眼见到唐枝,便为她着迷:“你跟着三爷,虽然名分是侍妾,但是吃的用的,却比现在好上一百倍。你意下如何?”
正午时分,炽热的日头烤得空气都扭曲了,地面上蒸出丝丝热气,无论多勤劳的下人都躲懒进了屋子。琼姨娘抬袖遮着脸,步伐轻快地窜进唐枝的院子里,只见院中无人,踮起脚尖飞快来到屋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入房中。
“在哪儿呢?我就不信找不着。”琼姨娘翻动着梳妆台上的匣子与抽屉,看着首饰盒子里摆满的精致饰品,仍然带着伤痕的脸上挤出狰狞:“等大爷休了你,这些都是我的!”
最终,琼姨娘在床头的小格子里翻出一本半旧的账簿,眼睛一亮:“唐枝啊唐枝,这回你可等着瞧!”
“凭你也配?”唐枝心念急转,难道真如孙以衡所说,程远之把她“卖”给他了?顿时又气又怒,好个懦弱无耻的程远之!
看着孙以衡凑近的脸庞,又不由庆幸,此处是蜀枫楼,人来人往,只要她大喊一声,孙以衡倒不能把她如何。想到这里,心下微安,夺过孙以衡手中的秀发,冷静问道:“你们诱我至此,所图为何?”
盛装美人,腮红眼媚,落在孙以衡的眼中,说不出的诱惑:“夫人这般聪明,难道猜不到?”伸手挑她的下颌,“你说,如果程兄回来,看到我们在……他会怎样?”
唐枝抿唇,这一幕是程远之策划,若被他看到,必然不会惊讶。他要的是毁她名誉,藉此休妻?几乎在一瞬间,唐枝就想到这种可能,心中暗骂,嘴上却道:“你们赢了!休书拿来,我按指印!”
好女不吃眼前亏,棋差一招,唐枝认了。可是如果程远之以为她按了指印,便能顺利休妻,那就大错特错了,本朝律法不是摆来看的,她也不是叫他们随便设计的!
这厢唐枝松口,谁知孙以衡却轻笑一声:“夫人莫不以为,这就算完了吧?”
唐枝心中一凛:“我已经答应按指印,你们还要如何?”
“不是我们要如何,是我要如何。”孙以衡哈哈大笑,忽然搂过唐枝,往床上倒去:“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怎能浪费呢?”
蜀枫楼作为百年老店,一应考虑俱全,上等厢房皆有置备床榻,以供客人歇息。这却便宜了孙以衡,一阵天旋地转后,唐枝落入绵软的被褥中,顿时挣扎起来:“你做梦!”
孙以衡得意大笑,顺势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不错!我做梦都想与夫人共敦伦!夫人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爽到天上!”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唐枝气怒攻心,原本在迷药的作用下消失的力气骤增,挥手就朝孙以衡的脸上打去:“滚开!”
唐枝修着尖锐的指甲,又专门往孙以衡的脸上挠,孙以衡万万没想到她如此泼辣,只觉脸上一热,一股火辣辣的痛楚随即传来。伸手一摸,不禁瞳孔微缩,再定睛一瞧,唐枝尖长的指甲缝里竟然挂着几缕肉丝!
惨遭毁容,孙以衡顿时大怒:“给脸不要脸!”扬手就往唐枝的脸上打下!
趁此时机,唐枝鼓足一口气,高声叫起来:“来人啊!杀人啦!”
孙以衡一愣,飞快捂住她的嘴,面上一厉:“住口!”
“呜呜!”唐枝自然挣扎不休,挥手乱抓。
孙以衡心中懊恼,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扒住她的领口用力往两旁一撕:“嗤啦!”一片玉白的肤色露在眼前,愈发激起孙以衡心中的火气,索性松开唐枝的嘴,扬起眉头挑衅地道:“你喊啊,你再喊啊?”
如此衣衫不整的模样,她敢出现在众人面前?孙以衡自信满满,谁知唐枝浑然不顾,趁机高声再喊:“杀人啦!救命啊!”
“不知羞耻!”孙以衡气急败坏地道,连忙捂住她的嘴。
可是已经晚了,唐枝的声音又尖又利,很快门口传来“砰”的一声。
“滚出去!”程远之来不及回头看,连忙抓过被子盖在唐枝身上,这可是他的女人,别人谁也不能看。
谁知话音刚落,突然一股大力抓住他的后襟,将他从床上提到半空。孙以衡扭过头,这才看清来人的长相。只见一个异常高大的男子,脸庞英武,神情冷硬,并不是蜀枫楼里的伙计:“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敢打扰三爷的好事——”
话未说完,被对方用一双深黑的眸子盯住,莫名有一股寒意从头顶传到脚底,顿时口舌发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晖别过头,看向床上的唐枝,目光落在她散乱的发髻,以及凌乱的衣物上,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