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二十遍。现在就抄。字写好点。”
太子似乎有点怕他,老老实实坐起来,开始抄写。他则坐了回去,继续安静打坐。
其实,皇宫中所有人都有点怕他。这是他刻意制造的疏离和压迫感所致。
但这位太子殿下或许是因为太年轻,对他的敬畏总是不能持续多久,抄了没一会儿便又道:“师父!”
他放下书,道:“什么。”
太子道:“上次你教的那些剑法我都学会了,是不是该教我新的剑法了?”
他道:“可以。你想学什么?”
太子道:“我想学你救我的那招!”
他想了想,道:“那招吗?不了。”
太子道:“为什么啊?”
他道:“那招并不实用。至少对你来说并不适合。”
太子不解:“不是很有用吗?一剑化去两剑的劲力!你用那招救了我啊。”
太子不懂,很正常。他道:“太子殿下,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
他道:“从前有两个人,都饿得双眼血红,想抢夺对方的粮食,所以相互厮打。这个时候来了第三个人,他想让这两个人不要再打了,你觉得这个时候,光是劝解有用吗。”
“……没用吧。他们要的是粮食对吧。”
“是的。因为根源问题没有解决,没有人会听你劝解的大道理。所以,这第三个人想让他们不再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给他们他们想要的。打开口袋,拿自己的粮食给他们。”
太子懂似非懂。
他道:“道理是一样的。你要知道,一旦出剑,就一定会有人受伤。力量发出,就一定要有东西承受。
“所以,你说我化去了那两剑的劲力,是不对的。并没有化去,只是自己承受了它们的攻击。止干戈而自承其伤,是很蠢的招式,若非万般无奈,不会用的。
“你贵为太子殿下,用不着学那个。”
太子继续抄写经文,但抄了一阵,还是一脸若有所思。他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迟疑片刻,太子道:“有一点。师父,如果,那第三个人的粮食也不够,怎么办呢?”
“……”
太子又道:“如果那两个人有了粮食,却还想要更多,因为贪心打得更凶了,不停地找他要粮食,那又该怎么办呢?”
他道:“你觉得呢?”
太子想了想,道:“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吧。”
……
大殿是金色的。一切都是金色的,但是此刻,变成了红色。
每一张金色的宴桌上都歪倒着一个人。一剑封喉,死状凄厉。
他握剑的手不住发抖,英俊的国主浑身鲜血,双目鲜红,又痛又恨,腿上倒着的就是皇后的尸体。
他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过去,国主抬头看到了他,错愕万分:“国师?你……?!”
冷酷至极的一剑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觉察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年轻的太子殿下就站在门口横七竖八的卫兵尸身之中。
那少年双目放空,似乎在怀疑自己所见是真实还是梦境,往前走了一步,差点被门槛绊倒,失魂落魄的。他把剑拔|出,鲜血溅到了黑衣之上。
太子没有被门槛绊倒,却被地上的尸体绊倒了。他扑到国主身上,终于能叫出来了:“父皇!?母后?!”
国主却再也不会说话了。太子摇不醒他,猛地抬头冲这边,双目圆睁,道:“师父!你在干什么?你干了什么啊?!国师!!!”
良久,他才听到了自己呆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