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周天就带着几人朝着渡船码头走去。
老李头年过半百,吃了几十年水饭的他,租赁了一条能载十来人的渡船。
船上帮工加上他自己不过三人,可这些年,不知道怎的,需要渡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而且据说在离这渡口不过十来里的临水涯口,要修一座过渎大桥。
他早几天看见那些个山上的石料都运了好些过去,这样下去,若是桥一修好,他们的生意就更难做了。
搞不好,要提前歇业,家里的老婆子和两个老死未嫁的败家女儿得喝西北风去。
所以李老头愁啊,他一只手拿着长杆旱烟倚在船头帆柱上,吧唧吧唧的抽着。
抽了几口又扯着嗓子死命吆喝,为了多拉几个客,他不介意周围同行的白眼,硬生生把价格降了几个铜板。
老李头这时倒是没喊了,他抽着旱烟,眯着昏眼望着朝他走来的那伙人。
老李头老早就看到周天几人了,一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要渡河的,只是先前他吆喝了几声,那看似为首的少年并没有理睬,不知道是不是人声杂乱他们没听到的缘故。
如今见那伙少年朝自己的渡船走来,老李头那叫一个喜上眉梢,他又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取下了旱烟袋,把杆子里的残渣吹落,把杆子往怀里一揣,搓着手起身迎客了。
他跑的这趟就差这几个人了,若是他们肯上船,即刻就可以启程,那么他还能赶上回家吃口老婆子煲的热汤。
“小兄弟,可是要渡河?今个你们赶上了打烊趟,价格可是相当实惠的。”
周天之所以会第一家选择到这家来,是因为虽然此地人声嘈杂,叫卖声不断,但他还是听见了这船家先前的吆喝,是比其他几家要便宜一些。
最后敲定百文的价格,他们四人一同过河,的确是比其他渡船要便宜二十文钱,一个人只收了二十五文的价格。
在一个年轻船工的带领下,周天几人在船舱里寻了几个空位坐下。
周边已经坐着有不少渡河的客人了,大都穿短衫麻裤,少有锦衣华服之人。
周天他们从凌州城出来以后,早已经换下那身细棉华贵衣裳,重新买了布衣穿上。
毕竟他带着一群半大孩子,穿得太好去走远路,就等于他们是一群绵羊,洗干净了身子往狼堆里走。
天晓得会不会又窜出什么牛鬼蛇神,想想都麻烦。
所以如今他们在这一船渡客中,丝毫不显得扎眼,泯然众人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脱锚!启程!”
“诸位客官,您请坐好喽!”
随着老李头的两声呐喊,在船工的应承下,不咋大的木制渡船,摇摇晃晃的脱离了简易码头,朝大渎对面驶去。
林正清和成冬林把头搭在船舷上,看着因为船行于水而带动起来的激荡水花,两个小屁孩表情都有些凝重,完全没有第一次坐船的兴奋。
林正清此刻皱着眉头,一副苦瓜脸。
因为他知道,过了这条大河,走不了多久,他就要和周天他们分道扬镳了。
他要去那龙虎山当道士,周天他们要继续北上去浮鹿山,也不知道下次见面要多久,那个时候他是不是都已经长大了,周天哥哥还认得出来自己吗?
抱着这些烦恼,林正清小小的脑壳里充满了忧郁,他多么喜欢这船能开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