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萧宏在宿舍里把玩着那块奖牌,嘴中咕哝道:“唉,没想到最后来颁奖的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要是她亲手把奖牌挂在我脖子上,那该有多好。”萧宏回想起当时混乱的场面:系里的一群人簇拥着他,嬉笑吵嚷,不经意间将他和姜敏君生生隔开。
他不便推开众人过去,她也不便过来,两个人就这样远远地对视了一眼。萧宏还记得姜敏君对她露出鼓励和赞许的微笑,然后他就被推着挤着离开了主席台,尽管他恋恋不舍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再摸就摸坏了。”胖子笑道。萧宏随手把奖牌往书桌上一抛,无奈道:“今天可累惨了,我要早点睡。”说着,脱掉衣服,准备上床。哪知道,一条腿刚伸进被子,立刻感到里面有团毛茸茸的东西,不由得尖叫一声。翻开被子一看,竟是‘酱油’缩在被子里头。
旁边的胖子也被萧宏的叫声吓了一大跳,脖子往后一仰,歪了脑袋一看,“咦?怎么会有条狗?”萧宏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我被窝里的?”‘酱油’睡眼惺忪(请各位自行想象)地说道:“哼,老夫睡在你被窝里是给你面子。一般人的床老夫还不乐意上呢。”
一旁的胖子大感惊奇,问道:“小红,这是你的狗?”萧宏连忙摇头。“那这狗怎么进我们宿舍的?”萧宏支吾道:“这个,这个狗啊,呃,他是我家隔壁邻居的,让我带它几天,他们——噢,他们出国去非洲了,要挺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非洲?”看样子胖子对萧宏这个显得有些吊诡的借口有些怀疑。“对对对,这狗名叫‘酱油’,你看,嘴巴上一条粗黑线,像不像偷吃了酱油没擦干净的样子?还有,它很听我的话,你看啊,我让它伸右手,它就伸右手。”——萧宏偷偷命令‘酱油’照自己的话做。
胖子见那条狗一咕噜下了床,果真嘴上一抹黑,还乖乖地举起了右爪。“摇尾巴,扭屁股。”萧宏继续发出命令。‘酱油’一边照做,一边说道:“小心这死胖子看了把持不住。”
胖子看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点头,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宿舍是不准养宠物的,被发现了岂不是……”萧宏一挥手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酱油’乖得很,从不乱跑。来,坐起来给胖东鞠躬行礼。”‘酱油’乖乖地蹲坐起来,显得很是乖巧。
“啊呀,这小狗正聪明,要真像你说得那样,偷偷留下来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胖子本来就挺喜欢小动物,见‘酱油’十分听话,也有点惊奇,“小红,我说话它能照做吗?”萧宏摇头道:“不知道。”
胖子朝‘酱油’说道:“你叫‘酱油’是吧,来,伸出左手来我看看。”‘酱油’自然听不懂胖子的命令,便问萧宏:“这死胖子在说些什么?”萧宏说道:“他要你伸左手。”‘酱油’反问:“为什么我要照这死胖子说的做?”“因为他是个胖子!”萧宏答。‘酱油’若有所悟(请自行想象)似的,终于伸出了左爪。“啊呀,看来我们挺有默契。来,摇摇尾巴。”胖子来了兴致。
‘酱油’不干了,没做出任何反应。
“嗯?”胖子见碰了壁,就从抽屉里掏出薯片,递到‘酱油’嘴边,说道:“要吃的话,摇尾巴给我看。”‘酱油’问萧宏:“这薯片什么味道的?”萧宏有些惊奇,看了一眼包装袋说道:“蕃茄味的。”“下回告诉他,老夫喜欢孜然味的。”说罢,一口吞下薯片,然后摇了摇尾巴。
胖子大喜,以为‘酱油’真能领会自己的话,便道:“嗯,我们还是留下它吧,我挺喜欢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萧宏、孔晓东和‘酱油’相处地还算融洽。不久之后,萧宏也要到了姜敏君的电话,陆续通过几回电话,碰过几回面,但还是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直到……
校运会之后过了大约七八天,期间下起了连绵不断的细雨,弄得人精神也有些不振,直到三月末尾的时候,萧宏的学校发生了一件事。
这一天,对于萧宏、孔晓东和‘酱油’来说不过是平常的一天:懒洋洋地起床,去食堂随便吃点早饭,到了教室听系里胡子发白的老师东拉西扯。时间到了傍晚,姜敏君的一个电话乖乖地让萧宏去了她们宿舍楼下,同行的还有孔胖子——他听萧宏说起了姜敏君还有一个室友叫何玟玟。
光听名字就很可爱,不是吗?
“萧宏,你来我们宿舍楼下,有事找你。”萧宏接电话的时候发现姜敏君的口气比较严肃,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挂掉电话,萧宏转头对胖子说道:“胖东,我现在要去她宿舍那里,你去不去?”胖子正在聚精会神地上网,眼睛瞪得溜圆,随口道:“不去不去,我当什么电灯泡。”
萧宏微微一笑:“真是可惜,我本来一片好意,想趁这次机会把她的室友介绍给你。她名字叫何玟玟。(假装可惜地叹一口气)唉,原来你不想去,那就算了。”转身作势要走。
胖子一听萧宏要给自己牵线搭桥,身体立刻平转九十度,对着萧宏呵呵笑道:“别别别,我跟你去,我跟你去。她叫什么名字来着?”说着,连关机都顾不得了,直接合上笔记本,起身跟着萧宏走出宿舍。“她叫何玟玟,我见过,挺有气质的。”
胖子问:“有气质?你的意思是只剩下气质?”萧宏说道:“胡思乱想。我是什么人,童叟无欺小郎君,好不好。我说有气质,是真的有气质,而且啊,人蛮漂亮的。”
这下胖子眉开眼笑了,用力一拍萧宏臂膀,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高兴也别这么用力啊!”萧宏揉着被胖子打得发麻的左臂,正色道:“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自己的事儿都还没定下,你可不要见了人就流哈喇子。让人笑话。”
胖子使劲点头,“不可能,我一定在角落里做个安静的美男子,绝不出半点差池!”萧宏点头,朝屋里的‘酱油’轻声问:“出去逛逛?”‘酱油’脸都没转过来,一脸不屑(请自行想象)地说道:“不去!”咧嘴打了个哈欠,继续打盹。
于是,萧宏和胖子下了楼,走在暮色中的校园里。胖子的情绪十分高昂,胖胖的身子走起路来都显得轻飘飘的,还连连夸赞周围的景色迷人。“小红,我怎么觉得今晚的景色如此美丽动人,你看,夹竹桃迎风款摆,樱花树含苞待放。哎呀,我都忍不住想吟诗了!”
“打住!”萧宏自然知道胖子现在的激动心情,他也经历过这种阶段,“你是不是还想尿尿啊?”胖子看了一眼萧宏,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哼,我可是过来人。”稍一停顿,往前一看,“就在前面不远了,18栋。”胖子一听,顿时安静下来,摆出军训时的军姿来。
“别这么僵硬,自然些。不就见个面,说两句话而已。”萧宏拍拍胖子肩膀。胖子看看萧宏,显得有些信心不足,他问道:“我这个样子还行吗?头发乱得厉害吗?衣服怎么样?要不要回去换一身再来。”
萧宏朝胖子摇摇手指头,顺着他的口气说道:“是不是还要打个领带?鞋子要不要上点鞋油?NoNoNo!你要有信心!真正会喜欢上你的姑娘,也会接受你的外表,喜欢上你的憨厚。”胖子慢慢点了点头,他同意萧宏的看法。“对,我就是我。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