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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页(第1页)

“椒椒既要练习走路,便跟着本座走。”语气间毫无商量的余地。莫焦焦懵懂地呆站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忙蹦蹦跳跳地跟上去,焦急道:“独孤九等等焦焦。”男人从容的步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缓,却依旧未曾回头。莫焦焦担心对方是真的生气了,又害怕又无助,软声软气地央求道:“焦焦知道错了。焦焦不撒谎。”他跳着跳着就觉得自己跑得太慢了,索性放出妖力包裹住自己,一团鲜艳夺目的红光褪去之后,一个身着嫩绿色袍子的小孩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伸着手往前方男人的方向撒丫子跑过去,也不管自己是否是一身绿色了,满心满眼都是前方离开的高大身影。修长微凉的手掌猛得被软乎乎的小手握住,小孩止不住往前冲的力道,拽着男人的手险些跌倒,却在最后一刻被拎了起来,重新站稳。男人垂眸打量了一遍通身嫩绿色的小孩,面容肃穆,薄唇微微抿紧。他扶着小孩站好,又团了软软的手,俯身将人抱了起来,离开幽静空灵的冉月湖,却始终未曾出声哄骗,亦没有软化的迹象。别鹤剑见到这一幕,天真地笑了起来,得意洋洋道:“崇容剑尊果然不是隐神谷那帮无原则溺爱孩子的老头子,真当谁都无脑宠椒么?”吞楚剑无意间听到“兄弟”的这句话,识相地保持了沉默。别鹤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傻了点。莫焦焦因着贪玩偷偷拔根,又为了掩饰而撒了小谎一事,被独孤九整整晾了一日。小孩也知道自己说谎不对,无缘无故欺负别鹤剑更不应该,因而也不敢再为自己辩解,只老老实实地跟着男人出门散步,又回来认认真真地修炼。往日里总爱说小话的孩子,今日也怯怯的不敢再多言。晚膳过后,独孤九提着剑照旧出去练剑,莫焦焦因着今日的“良好”表现,被留在天涯海阁玩耍,便自个儿窝在落日阁中看画本,小脑袋耷拉着,闷闷不乐的。别鹤剑受了伤,不便跟着去修炼,就再一次被留下来看顾小孩,此刻正不情不愿地杵在榻边,盯着圆润可爱的小孩翻画本。莫焦焦对画本上画的人似乎极为感兴趣,细白的手指一个接着一个地戳过去,手腕上挂着的镯子撞到小几,发出叮叮铛铛的悦耳音节。他长得好,眉目干净稚气,又身着喜气精致的红衣,抿着红润的小嘴巴安安静静看画的时候,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便无意识地微微鼓起,映照着夜明珠莹莹的光辉,衬得肤色愈发白里透红,柔软卷曲的乌发乖顺地贴着脸颊,端的如同隐神谷长老所言,是个名副其实的福娃娃。小孩软软的手指又戳过画中的一个人,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眨巴了一下圆圆的黑眼睛,歪了歪头。他看向一旁的别鹤剑,犹豫了一瞬,小声地开口问道:“别鹤,世俗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你说什么?”别鹤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又忍不住往小孩指着的那一页画上瞟着,它咳嗽了一声,凑近了一些,待看清画中内容后,便直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世俗界没有妖族,能说话的自然全是人,这样的三口之家,再正常不过啦。”小孩迟疑地点了点脑袋,托着腮认真地看着画,喃喃道:“以前谷主牵焦焦去玩,也是这样的,焦焦也有家人。”别鹤剑闻言好笑道:“如今崇容剑尊这样养着你,和画中年迈的老父亲又有何区别?也就你没大没小地直呼他名姓,寻常人若得了他青眼,还巴不得叫亲热点好攀关系。”“不懂。”莫焦焦瞟了别鹤一眼,他想了想还是虚心地问道:“谷主说,叫什么名字就唤什么,独孤九不叫独孤九,叫什么?”“你这娃娃还真开窍了?那鸿御老祖不是让崇容收你为徒吗?”别鹤幸灾乐祸地回道,“我看,你当他徒弟正正好,等他回来,叫声师尊,有什么不成的?”莫焦焦摇了摇头,“谷主说,妖怪不能拜修士为师,会乱因果。焦焦不知道为什么。”“啧这样啊。”别鹤沉吟了半晌,试探道:“要不然,叫爹?可要真算起来,你和崇容剑尊同辈啊。若不是年岁相差过大,他看着当你兄长都是可以的。”莫焦焦闻言有些发愣,抿着嘴巴不说话。别鹤剑怕他又闹脾气,琢磨了一会儿便贼贼道:“要不然,你给崇容剑尊取个小名?今日他可是真的动怒了,你说几句好话,没准他就原谅你了。”“小名?”莫焦焦呆呆地重复,“就是和谷主叫我焦焦一样吗?”“不错。”别鹤剑贼笑起来,“崇容剑尊既然当不得你父亲,又不是你兄长,进不了一个宗门,那不若当个忘年交。”莫焦焦皱了皱鼻子,圆乎乎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别鹤剑也不打扰他,只背过身窃笑。莫焦焦如何待在落日阁中“反省”,独孤九并不知晓。男人练完剑便孤身前往了啸日峰,应鸿御老祖之约。老头子显然等候已久,正坐在桌边同亲传弟子连云山商讨宗内琐事。俊眉修目的男人自殿外走进后,师徒二人便停下了交谈。独孤九气息冷沉,不知为何今夜显得愈发不近人情,眉眼间含霜带雪,却是风雨欲来之兆。他并未迟疑,径直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朝天椒状玉佩,放到案上,微微敛起眉道:“此物尔等应当认识。”鸿御老祖拾起玉佩查探了一番,摸着胡子疑惑道:“这玉佩……莫非就是此前流光说的那一枚?焦焦的?”独孤九颔首,道:“椒椒陨落前仍带着玉佩,此玉却在两月后出现在顾朝云手中。”“这这这……”鸿御老祖错手揪了一下胡子,疼得皱起脸,他敛起不正经的神色,神情凝重道,“莫非顾朝云与神图子之死有关联?可据鸿冥查探,神图子陨落之时,顾朝云尚且滞留在春宴城,还因为得罪了世俗界权贵,被关了一个月,怎么可能脱身去害焦焦?”独孤九抬手取出怀中一枚令牌,道:“天衍剑宗弟子皆携有剑令,椒椒认得。逼他自绝之人,身上带有内门弟子独有的剑令。”“师叔所言当真?”鸿御闻言险些摔了手中的茶杯,他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又看向连云山,连连摇头道:“绝无可能!天衍剑宗内门弟子皆光明磊落,当日隐神谷有难,宗门弟子纷纷立下生死誓,但凡哪个有异心,当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如何有机会背叛隐神谷?何况,隐神谷一战后,宗内不幸陨落的弟子,身上剑令皆成功归位,并未有遗失。”独孤九抬眼定定地看着神情激动的老者,冷声道:“师侄莫非忘了当年你赠予鸿雁之子的剑令?顾朝云既为云糕,那么他原先的剑令去了何处?”“这……”鸿御老祖哑口无言,他涨红了脸色,瘦骨伶仃的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半晌方长长叹息了一声,无奈道:“师叔何苦如此?顾朝云到底不是真正的云糕,一个外来的夺舍灵体,就算他害了焦焦,也不是云糕的错,如今他占着云糕的身体,倘若森湖与鸿雁知晓自己的儿子……哪怕仅仅只有身体,竟参与了迫害神图子一事,他们……情何以堪?”森湖与他唯一的儿子千辛万苦就为了保下神图子,却在死后成了间接害死神图子的人,他们父子俩黄泉路上若知晓此事,如何瞑目?“鸿雁无需知晓此事。”独孤九眸色极冷,他收回剑令,出口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凛冽与无动于衷,沉沉道:“顾朝云并非直接迫害椒椒之人,此事师侄尽可放心。本座留着他,自有他用。”鸿御老祖闻言如释重负,抹了把汗,佯怒道:“不是他就好,虽说我对那孤魂无甚感情,但鸿雁的孩子都被人占了身体,如果再被拿去做坏事,我真不知鸿雁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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