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在房间里流淌,两人谁也没有说活,一人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而另一个人则是在想该说什么。
楼逍其实也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了楼母的话之后就跑来医院做这些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而且还感觉到被人嫌弃。
他沉默了许久,幽幽地冒出一句。
“睡了么?”
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莫一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接着就听到他说:“睡着了还能回话?!”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没有听错。
“没有,我是在问你有事么?”
“其实,你说的话,我也想过。我知道我这个病,必须要我自己配合,才可以治愈。但有些事,我根本就没有印象,我要如何讲给别人听。”
他的话,让莫一一愣,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可以听到楼逍的自白。她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小时候的记忆,我记得的,开始是在一个很不和谐的大家庭了,大家都不喜欢我,不爱和我玩,还有人骂我是野孩子,被人欺负的时候,我从来叫不到人帮我,父母也不在身边。再大一点的记忆,便是在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保姆带着我。
我好像从小就学会了自己生活,什么事,都自己解决,我的世界里总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忘记从哪一天起,我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醒来,还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人来同我打招呼。还有人来跟我炫耀那些所谓我自己做的事,可是天知道,他说的那些地方,我根本就没去过。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渐渐发现了自己同别人的不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住在我的身体里,与我共用一个身体。等我渐渐了解他们的存在时,事情已经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知道我身体情况的人,只有医生和安峰。有时候,我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有千万种奇遇,都不是我自己走的。”
他所说的,莫一很清楚,毕竟多重人格患者,很少有能完整了解自己的次人格身上发生的事情。多个人格之间能自由交流的情况,唯一不能参与的就是主人格。主人格是被排斥,是所有次人格都想要他消失的存在。但是主人格才是整个人生的主导。很多人都不知道,如果主人格消失了,那么所有的次人格也会随之消失。那样结果会怎样,无人能知,毕竟,从没有人亲眼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想要知道,我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在医院的时候,我与医生一起,试了许久办法,都没能找到。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我失去一段记忆,就是那段记忆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如果我想要完全恢复,就需要去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
“嗯,很有可能,毕竟任何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如果找不到原因,那么就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且这个原因,很有可能发生在你儿时,六岁之前吧。那个时期的经历,对你的人生是一个整体的影响。如果你想找到那些记忆,可以去六岁以前生活的地方去转转,寻找一些痕迹。这样会有利于你找到他们。”
“再说吧,说实话,我对曾经发生过什么,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我想要的,只是要快些治好这病,对于那些,我没有太多精力去回想。回忆,其实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他的话,让莫一沉默了。所谓回忆,要是美好的,让人每每想起来都会心情舒畅,所以会一而再地去回想。如果是不好的,那就是再揭一次伤疤。
她也不喜欢回忆,因为之前的事,她的回忆只剩下痛苦了,再回忆只会更伤人。
楼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说了这么多,说完之后陷入沉默了,开始思考自己最近的反常。
莫一没有出声,就这么想着他的事情,慢慢睡着了。
当天亮时,两人都觉得这一觉睡了很久。楼逍起身就看到莫一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他的时候,瓮声瓮气地对他说:“你醒了?!”然后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要清醒点。
楼逍点点头。
“我现在回家去接球球,他很想你,随便带早餐,有什么想吃的吗?”
听到球球的名字时,莫一瞬间眼睛就亮了。
“好啊,吃什么你问球球就行了,他知道。”
她这高兴的样子,楼逍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就离开了。
楼逍走了没多久,白杨就来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知道儿子要来了,心情好了不少。毕竟自从上次她不让楼母带着他过来,怕麻烦以后,就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
“很好吖。你昨天不是才回去么?怎么今天又上班?”
“值夜本来是要休息一天的,但是我担心你没人照顾就干脆跟人换了下又来了。等你出院了之后,我就有很多假了!”
“真会算,没你照顾,还有别人呢,你不要想着我是没人要的。”
白杨刚想说,我就觉得你像是没人要的,却在扭头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被子,小小地惊讶了下,然后指着那对她说:“谁陪呢?”
“楼逍。”
“哟,他是想通了什么,还是被什么附身了?!”
白杨的话让莫一也觉得好笑,“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