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那一掌缓缓的飘来,曲非烟心念电转,双剑胡乱的砍上去,用的却是曾经看林平之使过的“无边落木”,但其中的武学诀要,她根本就没弄明白,这一下本也不过是随手乱打,面对的哪怕是刚才杀了的那个对手,也要一出手即败的。
可是老和尚本来武功胜她极远,反不觉这乱七八糟的一剑有何难看之处,虽然也查觉这一招打的不太像样,实无制敌之效,却以为这大概是小孩子年纪尚幼,功夫练的不到家所致。这时连思路都已被刚才那一战带动,看着这糟糕的出手,却仍是忍不住猜度招式中有何高明之处。
一招出手,被老和尚随手拆解,随即剑一翻,出的却仍是“东莱剑法”中的招式,曲非烟本来武功便不高,交战时那般紧急之下,便叫再怎么聪明的天才,脑子也得卡壳,一时间哪里能想的出什么新鲜玩意,只好将双剑中一把剑从直进改成斜劈,另一剑从刺改成削,样子一变,就有些像是不同的功夫了。
可这种变化,其实全无道理,不过胡砍乱挥,不成章法,若是正常交战,也就是自寻死路罢了,但老和尚心思迷到一窍上,老是想从中看出这招式原本有何长处,要知这世上再怎么高明的武学,倘新练弟子学艺不精,也一样可以使的不成体统,随便就能让对手杀了,但真正高手,却仍可从这些出手中猜测出这高明武功的原貌。
曲非烟年纪虽幼,思路却清晰,知道自己其实根本还没学到多少能让对方研究的东西,倘一认真动手,立时就会露出真相,唯一能让这老和尚和自己多玩几手的法子,就是让他一直保持好奇心,那就不怕功夫使的差,再怎么差的出手,只要对方还有犹疑,就会慢慢打下去。
好在曲非烟年幼女孩,看样子本就像个没学好武功的人,她把功夫使的再乱,别人也不觉有何不对劲之处,再下一剑,却是衡山剑法中的一式“回雁潇湘”,她这招数却是和几位师兄们一起练功时学来的,动作又不甚准,还仍然有东莱剑法的部分风格,再加还要胡乱变招,招式自然也是全无用处。
就这么一招招慢慢拆下去,再打的几招,无论是正交手中的人,还是所有旁观者,都已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这些招式都是些什么玩意啊,真的是什么绝世强者创出的新武学吗?
老和尚愈发的不耐烦,算了,先擒下此人再说吧,随即伸手抓去,曲非烟自是全无抵抗之能,老和尚伸手之时,倏忽间却觉空气中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异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直冲向他,那是种富有威胁力的感觉,只是一时却不明白这是什么。
倒是围观的另一个修习过易筋经的老和尚,从眼角余光中瞟到人群脚下,似有一个影子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如雾如烟,难以捉摸,一时也顾不上其他,只来的及喊了一声:“小心!”,可是小心什么,怎么小心法,却哪里说的清楚。
出手对付曲非烟的这人,手指将要触到她身体之时,忽然只觉有什么东西到了自己身侧,猛地转身,不及看的真切,便挥掌直拍过去,那果然是一个人站在面前,自己这一掌却正是实实的印在了对方躯干正中。
不由的心中一喜,原来你装神弄鬼,轻功身法倒是不差,武功却不过尔尔,待佛爷这一掌,就送你上西天。岂料一掌击到来人胸前,正待发力,面前的人影,却已变了位置,他这一掌堪堪正贴着对方腰胁滑过,对方一只手却不知不觉间便按上了老和尚的左肩,这一按力道并不如何之大,却觉有一股细碎的的力道,如水银泄地般直渗入身体,自身的内力竟无从反应,就像一道铁栅栏无法挡的住烟雾一般。
同时间,老僧一根钢棍已经猛的戳向来人,对方自然只能闪身退开,谁曾想眼看着这人在向后疾退,一退之下,人却又贴近了上来,一只手却抹到了他右胁,又是一股似乎柔弱,却如泥鳅般抓不住的力道渗入,两股力量在体内交汇于心脏,随之骤然爆裂。
老和尚这才看清来人的面目,却是认得的人,林平之的画像,在少林上层中,已是人人浏览过了,一看之下,不由的苦笑道:“原来是林施主,真的好神的功夫,想那丫头的武功,是你教的吧。”
一言过后,忽觉眼前一黑,随之倒下,然后开始吐血,但等血从口中流出时,人已是死了许久了。
紧跟在林平之身后,另三人也已袭来,一群和尚抵抗不及,却无一人能从这四人手中逃脱,曲非烟见到来人,心中大喜,便想要直投入林平之怀中,可惜却迎上了两道冷冰冰的目光。
望着眼前这个女孩,林平之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她跟随自己以来,好像也没多长时间,她这是第二次给自己找麻烦了,当初为了区区一点头发,就弄的自己狼狈奔逃,险些连命都送掉,现在又弄的自己连带其他的朋友都跟着她的脚步转。
白板煞星跟在身后,看到的却是他这场迅快无比的袭击,不禁有些骇然,这一击杀掉的人武功虽不算太高,毕竟也是修炼易筋经的高手啊。虽然这次出手确实还有些偷袭的成份,但却是钻过对方若干人围着的人墙,再攻向一个实际上已经反应过来,并开始还击抵挡的对手,自己也是一生研究武学,却难想象这样的出手。
是了,这大男孩的武功诡异无比,最擅长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出手伤敌,现下是他武功尚未大成,便有这般犀利,何况他武功进境神速,若是日后。。。。。。恐怕就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物都难当啊,何况他还有那把剑,那剑也这般厉害,为何世上的好东西都会跑到一个人手里。
这些念头转瞬间就在心中转过,忍不住又瞅了那把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极热烈的欲望,实在是很想抢来了那把剑,可是,可是。。。。。。
还好这时没谁有心情注意他,张敬超,赵四海都在紧张的四面观望,林平之只顾着曲非烟,何况他还戴着面具,谁会花心情注意到他的眼神。
“你叫我怎么说你呢。”林平之望着这惹事的女孩,干巴巴的就这么一句话,见到她之前,本来以为自己会气的要死,可是真见了这小丫头的面,忽然便觉怎么也气不起来,何况现在尚未脱险,也不是说话,教训的时候。
“师傅是不是又要为非非添一条门规了?”曲非烟怯生生的说,那样子倒好似她真是个乖孩子一般。
还添门规呢,来之前不是说的明明白白的吗,还用的着什么门规啊,难不成再添一条弟子听到掌门的话,应该听从,不要背后搞鬼的门规?好像什么门派都不会有这么滑稽的门规吧。
“林师弟,既然我到了这儿,这事我不能不管,隔壁的光头,还得你对付了。”白板煞星忽然道。
什么事要管?林平之一怔,随即已明白,他听到了那些呼吸声,两千二百多,呼吸柔弱而重浊,全无内力,但挤在一起的分布,又和他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现代化养猪场类似,这不用说,就是少林寺囤积的练功道具了。
可是白板煞星分配他对付的敌手是何人?林平之拔剑迎去,一眼便见到那人,倒是他以前见过的和尚,还是绑票田伯光的主谋,少林派副方丈方生。
一看到这人,林平之立时心中叫苦,白板煞星对于两个人的武功估计是很准的,可他唯一没想到的事情是,自己这把剑已经不是当初那件可以随便用的东西了,若自己还能将这把剑随意使用,这对手武功虽强,却也足以应付,可现在真是难办了。